事已至此,再和这些心思不纯的门派中人互相内耗实力绝非明智之举,他们不过就是受人撺掇前来挟持她,跟他们走又能如何?或许还能跟着他们顺藤摸瓜,不就是以身犯险,她谁也不怕。
须纵酒如何不懂她的意思,但他心愤难平。
他朗声开口:“诸位武林前辈,如今江湖中接连出事,我们正道中人理应同心协力追查真相。今日你们不去追查郸江血案,反倒逼上我们洛丘拿一个姑娘家开刀,算什么英雄好汉?”
山门下众门派默了一瞬,有几个年龄长的禁不住这番质问面上露出讪色,但更多的人扬着刀戟毫不退让地嚷道:“郸江血案还有什么好追查的,真相一目了然!殷莫辞丧心病狂屠戮同道,人人得而诛之!”
其余人纷纷附和。
“没错,把殷梳交出来!”
“交出殷梳!”
殷梳漠然地看着底下狂乱的人群,转脸低声说:“敛怀,不必与他们争论,我跟他们走。”
“不行,他们……”
殷梳快速打断了他:“我们没有必要在这里陪他们消耗实力,你直接带人去郸江,我应付好他们就也要回一趟湮春楼,我们分头行事。”
须纵酒迟疑难定。
殷梳见状,咬唇下了一剂狠药:“敛怀,我们说好了要互相信任,你要相信我的决定。”
须纵酒心中涩痛,无奈应道:“你千万要小心。”
“你也是,一切小心。”殷梳关切,又补充道,“尤其是要提防白夫人。”
他们二人殷殷切切,底下的人却愈加不耐烦了。起初他们还忌惮着常乐宗,但殷梳出现之后他们逐渐被狂热支配。
为首的一个帮主大喝:“须少侠,你莫不是要包庇她吧?我们知道你和殷氏这两兄妹关系都非同一般,你可莫要为了小情小爱陷常乐宗于不义啊!”
殷梳闻言大怒,走上前去喝止他:“闭嘴,你是什么人,敢在洛丘大放厥词?”
她愿意和他们走,但不代表她可以容忍这些人在这里肆意抹黑须纵酒和殷莫辞。
这些门派中人大多没有见过殷梳,没想到一个姑娘家有这样的脾气。
这帮主觉得失了面子,恼怒地朝她喊道:“你放肆!如今你兄长为悖逆之人,若不是给常乐宗几分面子,你以为还有你站着说话的地方?”
殷梳居高临下环视了一圈,在大多面生的人群中也找到了几个当初在临安万家堡见过的熟面孔。
其中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蓄须老者正一脸复杂地看着她,殷梳认出他便是蟠虎帮的胡帮主。她还记得这位帮主嫉恶如仇,当初曾与武林盟交好,也曾向她示好。
风云莫测,人心易变,黑白难分,殷梳心里只剩下讽刺。
但她不能这样不清不白地和他们走,不能让武林盟和常乐宗莫名其妙就被他们草率定罪。
她睥睨着众门派,凉声问:“你们口口声声仿佛亲眼看到了是我哥哥做的,就像当年平陵山一战你们一口咬定我们殷氏背叛药谷一般,是还想再来个二十年吗?”
她这句话锋利如刀,直直刺入面前这群武林中人心头。尤其是知道内情的,听了后一时都几乎无法直视她。
场面僵持,就在此时山门外传来一声长啸。众人大惊,均转身望了过去。只见一道灰褐色的身影从林间飞掠而至,稳稳落在众人面前。
竟然是久未现身的万钧!
众人又惊又疑,半晌胡帮主上前试探道:“万三哥也是来讨人的吗?”
万钧不语,意味深长地望着山门前的须纵酒和殷梳。
来者不善,二人心中警铃大作,快速对视了一眼。
纵酒上前抱拳道:“万三叔远道而来,敛怀有失远迎!”
万钧仰天大笑三声,指着殷梳道:“你这个女娃的确是巧舌如簧,我都差点又要被你骗了过去!”
众门派闻言一喜,忙问万钧所言何意。
万钧双眼直直地盯着她,问:“今夕昨夕岂可一概而论,你们殷氏当年侠义不假,便要永远以此为挡箭牌吗?殊不知是不是你们心怀怨恨,所以才在郸江峡谷报复于人呢?”
殷梳毫不退让:“万三叔,你不要血口喷人!”
“好,我就先不和你说这个。”万钧眼神在她和她身后的须纵酒身上来回游移,“那我问你们,清玉宫是否被你们所灭,你们承不承认?”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万钧得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拔剑指向殷梳:“尤其是你,你这个魔教妖女,究竟还想骗我们骗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