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2 / 2)

阴官 清霜白头 3337 字 6个月前

多希望时间能回溯,司遥要是知道自己会爱上温如蕴,定不会给他灌下那碗孟婆汤,哪怕他要先跳轮回井,自己也坦然接受。

温如蕴擡手抹去落于司遥眼睫上的雪,温热的指腹触碰上冰冷的雪,雪顷刻被滚滚而来的热意融化成水,自羽睫顺着脸颊滑落。

乍一看,像是司遥落下的泪。

“旁人都说,日后回忆起成亲的这年,只有今岁胜过往后所有日子。但是我不希望如此。”

温如蕴眸中无比认真,他道:“相反,我倒希望往后都胜过今岁,此后的每一年,我们都会越来越好。”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温如蕴俯身,温热的唇贴近司遥,鼻息喷洒,耳畔是剧烈的心跳声,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又或许,是他们的。

风雪狂作,吹得满院枝丫树条压低了身姿,呼呼作响,房门“碰”地被相缠的二人撞开,旋即合上,挡住屋外铺了满身的觱发。

幽幽梅香浸满了整个院子,那是温如蕴抽空在院中种下的的梅树所散,梅香四溢,循着窗缝偷偷钻进屋内,无形环绕在四下。

袖角挥过桌案,拂起一阵微风,掀开桌上一叠宣纸,宣纸还未来得及四散,又被压在一角的玉兔镇尺抑住。

下一瞬,骨节分明的五指按压在纸上,又紧紧抓拢,将宣纸抓成一团皱,朱色广袖相交织,逶迤纠缠于案上。

青葱玉指往案上摁,覆盖住他的手,五指穿插入紧拢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二人气喘连连,司遥攻势甚猛,直将人摁倒在桌案,俯身吻上他唇。

温如蕴被吻得喘不过气,空出的手缓缓转至司遥细腰,轻轻一扣,旋即猛地起身,唇畔相离,温如蕴在她耳畔低低喘息,轻声道:“不要在这,去、去床榻。”面上满是胭脂云。

司遥亦是满面红容,扑在他怀里。

擡手伸至他脑后,指节弯曲轻轻一勾,将他发带扯落,稠密乌发倾泻而下,这一刻,温如蕴不再是神,而是引诱着她一同沉沦的魅妖。

温如蕴打横抱起司遥,循着昏黄烛光来到床榻,将她轻置于被褥中。

可到了脱衣时,两人都僵住了。

温如蕴是羞赧,不敢再深入下去。司遥是犹豫,她要走了,同温如蕴做这般事,当真合适吗?

要是他恢复记忆后,发现自己保持多年的童子之身被破,会不会更加恨她?

来不及多想,温如蕴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俯身而下,掠夺她的呼吸,宽阔的胸膛抵挡住烛光,还带着一股子风雪味。

眼前一阵恍惚,顾不得多想,司遥双手环住他脖颈,温如蕴缓缓解下外套,里衣,等衣裳半解挂至臂弯,才松开唇,将手伸至司遥腰间。

腰带一松,司遥突然清醒,下意识抓住腰上那只手,温如蕴一顿,“阿遥,怎么了,可是我压得你不舒服?”

司遥望着他滚动的喉结,心中防线逐渐崩塌,手缓缓松开,摇头,“没……”

温如蕴又开始动作。随着指尖在司遥身上灵活游走,腰带被抽去,衣领瞬间松松垮垮搭在身上,里头风光半隐半泄,颈间撒下温热的呼吸,呼吸渐渐往下。

狂风迅猛,碰地一下吹开了紧闭的窗,屋内红烛灯火茍余残喘几番,最终抵不过来势汹汹的狂风,灭了。

黑暗与冷风笼罩住整间屋子,肩颈一凉,司遥想要起身关窗,温如蕴已经翻身虚跨在她腰,俯身将她压下,“不用管。”吻落在她锁骨。

这番话刚说完,温如蕴忽然顿住了身子。

尚且有着余温的唇离了肌肤,旋即擡身,就着虚跨在司遥腰身的姿势,宽大的掌心复上她纤细玉颈。

半晌,没有动作。

唯有颈间虚握的手在微微摩挲,暧昧恍惚。

等不到他下一步动作,司遥猛地想起他是怕黑的,赶紧擡手复上他手背,“别怕,我去点灯。”说完,就要起身。

身子刚半擡,喉间五指转瞬收拢,用力将她往下一摁,力道虽大,却不疼。

司遥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摁回床褥,本就松垮的衣裳又散了几分,黑暗中,细腻玉白的肌肤晃得人眼生疼。

五指收紧,几乎是钳住脖子,可不知为何,又舍不得继续用力,只堪堪贴紧肌肤。

司遥心底疑惑,“你怎么……”

声音顿住,因为她猛然惊醒,环在她脖子上的手,掌心干燥,没有一丝细汗。

而往常温如蕴在黑暗中时,会紧张,掌心往往会泌出汗。

恰逢屋外惊雷大作,银光透过窗户席卷进整间屋子,虽只一瞬,却也让司遥看清了身上人的神色。

眼底有冬月最寒冷的冰雪,明明眼神无实质,可司遥却感受到了冰刃刺入身体的痛,犹如棰楚加身。

他的毫无感情的眼神犹如一道天雷,狠狠劈入她脑中,雷声刺耳欲聋,眼前阵阵发黑。

温如蕴,恢复记忆了。

司遥口中干涩,浑身冰凉,“阿……”声音一顿,后改口,“温如蕴,你醒了。”

“怎么,我醒了,你很失望?”温如蕴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

司遥无言以对。温如蕴醒的太快了,她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解释这一切。

温如蕴大手一挥,屋内熄灭的的红烛复燃,熊熊烛光甚至比先前燃烧得都要猛烈,任由风吹雪打也不熄灭。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二人几乎算是坦诚相对,草草挂在身上的衣衫犹如虚设,如此尴尬的处境,司遥不禁擡手,将大敞的衣领稍稍合拢,挡住胸前春光。

“你……先把衣服穿上,我给你解释。”司遥声音虚虚。

两簇摇曳的烛火映照在他漆黑的瞳,温如蕴就这么一动不动盯着她眼,不说话,也看不出是何情绪。

在二人保持这姿势对峙之际,司遥竟也能分神,温如蕴既然已经醒了,想来也该松开脖间手。

于是,在拉完衣襟后,她两指撚住他劲瘦的腕骨,欲要将其拨开,不料温如蕴的手丝毫不弹,颇有风雨不动安如山之势。

时间一久,看着坐在腰间的人,红袍凌乱垮在臂弯,腹肌胸膛一览无余,墨发散在身前,明明是一副冷色,可偏生在他身上看出风情。

太乱了,实在是太乱了

就在司遥快要熬不住这陡然冷寂的氛围时,他终于开口了,“这些年,你编织如此大的一个谎言,就为了睡我。”

司遥心底想反驳,除了三清山拜师一事是假,其余的,他们所经历的,包括感情,皆是真的。睡觉,也不过是情意浓浓之时水到渠成的举动。

奈何温如蕴没等她开口,他说:“好啊,你既如此尽心尽力,就为了和我睡一觉,我怎好拂了你的意。”

说罢,握在她颈间的手一松,喉间余热散去,被凉凉的冷风灌进,随后几缕乌发散落至此,挡住凉意。

温如蕴俯身,几乎是撕咬般衔住她唇瓣,几经碾压,原本淡红的唇也充血转至深红,娇艳欲滴。

呼吸全被他掠了去,包括想要脱口的话语。

司遥受不住他这般攻势,双手抵上他肩,想要推开他,却被温如蕴反手握住,十指相扣,将她双手交叉抵上头顶。

失忆的温如蕴处处在乎她的感觉,因此动作都是小心翼翼,一旦司遥出现什么举动,他也会停下。

如今苏醒的他攻势汹汹,击得她节节败退,司遥宛若溺水的人,只能回扣住他的指,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绳索。

茫然之际,司遥突然想起可以使用法力,怎料温如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在她运法之前,一只手抓住她双手腕,空出另一只手在她身上点上几道。

一个不防,法力被封住。

司遥慌了,“温如蕴,你松开,我们好好说。”

温如蕴双眼猩红,眼中火焰几乎要将她全全覆盖,吞噬。

“好好说?呵,我偏不。”他冷笑一声,又俯身吻上她唇。

原本司遥合拢的衣襟又被扯开,温如蕴腿强势横入她双膝,抵开她的防御。

黑压压的脑袋往下几转,在肌肤所过之处宛若燎原,烧得司遥失了语,只能大口大口喘气。

终于,雪破开了含苞的梅,落到花蕊,融化成水,染上梅清幽的香气,顺着梅瓣滴落。

床帐随着暧暧烛火一同被风吹的摇曳,宛若水中飘零无依无靠的孤舟,只能跟着浪潮涌动。

司遥眼前模糊,只能抓住伏在颈窝的脑袋。

怎么就成这样了?不是应该恨她吗,怎么就这样了?

突如其来的浪涌几乎快要将孤舟掀翻,可就在孤舟即将翻倒的前一刻,湖面突然平静,风雨停歇,浪也没入水面。

司遥粗粗喘着气,身上人也亦喘着粗气,司遥看着静止的温如蕴,他的脑袋依旧埋入自己肩颈。

在大浪即将到来的前一刻突然风平浪静,这滋味着实不好受,司遥深吸一口气,想让他动一动,吱个声也是好的,可因为心虚,开不了口。

温如蕴也不好受,但是他强忍住,擡起头来。

热源离去,肩上一凉,司遥这才感觉颈窝不知何时沾满了泪水。

司遥愣住了,看向温如蕴的脸,他双目幽幽,眼眶通红,不知何时落的泪。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愤怒?

心中一刺痛,习惯性擡手想要替他抹去眼泪,“阿蕴……”

温如蕴猛地别开脸,旋即抽身下了床,离开司遥,大手一挥,原本散落一床的嫁衣重新来到二人身上,整整齐齐。

司遥心底一空,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感觉着实难受,衣裳下一刻已经重新回到了身上。

司遥也跟着坐起身,温如蕴擡手,抽去了她脑后紫玉簪,随后红着眼一字一句道:“想要?我偏不给你。”

后一掌掀开大门,穿着火红的衣袍飞身离去,后将门窗紧闭,隔绝屋外风雪,徒留满屋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