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然而刚落地,黑衣人周遭空气如水波般浮动,紧接着身影匿入空气里,下一刻,黑衣人便不知所踪。
司遥凝神警惕,戒备四周,突然眼前钻来一道黑影,司遥一掌打过去,却什么也没有打到。
一转眼,黑衣人又出现在一丈开外,他现了身形朝街上一处方向跑去,速度迅疾如风,司遥立马追上前去。
晚上人人紧闭屋门,没一个人外出,连盏灯笼也未亮,街道空旷极了。
而黑衣人跑的位置越来越偏,周围建筑也越来越稀少,司遥一路追着他跑,竟不知不觉跑到了灵城后山里。
山中树林倒灌密集,荆棘丛生,路途难走,黑衣人速度却丝毫不减,司遥设了个罩子挡住这些朝脸上打的枝丫,步子不缓。
黑衣人就这么一直跑,什么也不做。
司遥实在追得不耐烦了,直接暴出一道蓝色法力朝他背后打去,终于击中了黑衣人。
本来为了活捉对方,准备细细拷问一番他目的何在,司遥特地放缓了力道。不曾想黑衣人被法力一击中,竟直接凭空散去,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司遥揣测又是一道分身。
黑衣人一消失,司遥才凝神看向四周。这便是黑衣人想要将她引来的地方。
矗立在眼前的是一座破庙。
规模瞧着还挺大,只是四处木梁墙壁已然成残垣断壁,周围杂草丛生,屋顶也破了好几处,几根房梁垂落在地,整座破庙几乎要塌不塌。可观往日荣光不再。
四乙化剑被握在手里,司遥拨开门口杂草,小心翼翼走进去。
入目一片黑,司遥掌心打出一道灵火往上一抛,灵火瞬间膨胀变大,在空中悬立。蓝色的灵火一出,便将整座破庙内部模样照得一清二楚。
破庙的的正中间有一高台,台上供奉着两座紧挨的石像,而罕见的是,这两座石像竟被上了彩漆。
寻常庙里供奉的神官法身,要么是纯石像雕刻,要么是木身镀金,制作省事。
石像上彩漆,比起纯石像来说,多此一举。而对于木身镀金来说,又显得庄重不足。因此鲜少有人会去做这类法身。
除非是为神官塑石像之人,想要以表自己对这位神官的尊重,却又工费不足,才会选择在神官石像上塑彩漆。
观眼前两座石像,虽上了漆,却因长久未有人迹而荒于打理,彩漆已经褪了色,成片打卷的干漆自石像脱落,石身斑驳一片。
两座石像很大,幸亏破庙屋顶够高,才容得下这石像。
借蓝火照明,依稀可窥这两座石像往日的模样。
左边石像乃一紫袍加身,盘腿端坐,神色庄严的男子模样,眉眼入目是一片肃静。
另一座石像完全与之相反,灰袍加身。虽是盘腿而坐,却并不同一旁石像那样端直,两腿一高一低。
他微微斜着身子,一手靠在腿上,两指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臂半曲,指着空中,眉眼间带着散漫与笑意。
模样分外好辨,严肃端坐的是哥哥,神色散漫的是弟弟,这石像雕的便是鹤梦疑与鹤宴清兄弟二人。
恰巧石像脑袋上方的屋顶破了一个洞,银白的月光洒下落在弟弟石像脸上,平添一份柔和。
这座庙,便是兄弟庙,只是不知因何缘由荒废了去。
当今世道信徒们对于所供奉的神官庙是很重视的,不会轻易放弃或损坏,是以如今几乎很少能看见荒废下去的神庙。
估计是这座兄弟庙恰好建在半山腰的原因,山中人们逐渐搬到山下城里,且山上多野兽毒虫,路也不好走的缘故,这座庙鲜少有人能到来,时日一久,这才荒废下去。
设在温如蕴周身的结界并没有被袭击,说明这不是调虎离山计。这么看来,黑衣人将她引到此处的目的,还有待揣摩。
先前黑衣人作样袭击温如蕴,恐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瞧样子,更像是想把她引到此处。
可将她引来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可能是单纯的让她观摩这两座石像。此处定有玄机。
司遥仔仔细细打量着两座石像,时间渐远,从破洞泻出的月光逐渐下移,已经来到了石像的脖子。
她收了灵火,没了灵火的照明,整座庙顿时又陷入黑暗,唯余素白月光那片亮地。
看着被月光照亮的石像,司遥心道,找到了。
两指凝聚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法力球,往石像胸口一弹,只见石像无声嗡嗡,周围空气波涛汹涌晃荡着,下一刻,司遥已身至另一处地方。
这是一间黝黑的石室,空无一物,往前有一条走道。
司遥祭出灵火照明,发现了前头唯一的路,她警惕着一步一步朝前走去。过道不高,恰好能容下一个成年男子直身行走。
走了没多久,周遭空气愈发寒冷,甚至连司遥也能感到空的气刺骨,显然此地有古怪。
过道走到了尽头,眼前出现一道虚掩的石门,司遥在周身设下保护屏障后,这才缓缓推开石门。
入眼,是一片冰室。
无论是顶上,墙壁,还是地上,无一不是结冰,薄薄的冰层覆盖在四处,刺骨的寒冷愈发清晰,甚至连法力也无法抵挡住这股寒冷。
在这里呆久了,总觉连血液也会凝固。
就是在此般严峻的冰室之中,司遥看见了身处冰室最中的灰衣男子。
冰室中间树有一座冰墙,冰墙四角有铁链延伸出来,将男子四肢牢牢捆住。
男子服饰整洁,无明显破损,他坐靠在冰墙,头无力垂落至身侧,不省人事,披散的发丝挡住了全脸,不知是死是活。
司遥向前走了几步,忽然,男子动了。铁链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动,他艰难擡起头,发丝垂落,露出全脸来,是个锦衣玉食小公子的模样。
看见来人是从未见过的模样,眼中忽然蹦出一道名为希望的光,他猛地朝前想要起身,奈何有铁链禁锢,还未起身就被铁链压了回去,狼狈摔倒在地。
司遥赶忙上前欲将人扶起,奈何铁链太短,他只能被迫靠坐在冰墙,看着眼前的司遥,男子突然毫无形象地哭了出来,紧紧抓住司遥手腕不放。
司遥道:“你是谁?为何会被囚在此处?”肌肤相触,司遥这才在对方身上找出微可不计的法力,这分明是一位神官!
可司遥并未听说上天庭有哪位神官无故失踪,着实奇怪。
男子抓住司遥的手腕,使劲摇头,喉咙里发出一两声呜咽,泪水糊了满脸。
以为是男子太紧张,只顾着哭,这才无暇回答她,司遥放缓了声音,徐徐道:“先别紧张,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何人将你囚在此处的?”
不料男子又是几声呜咽,司遥还未急,男子就先急了,他又是抓住司遥的手晃,又是指指自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他“啊”了一声,司遥心中犹如一记重锤。
男子哪儿是因为紧张才说不出话,分明是因为他嘴里空空,舌头被人拔了去,这才不能说话!
不仅囚了他,还将人拔了舌头,锁在刺骨冰地,下手之人简直是对此人有着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