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些详细介绍了一遍。
袁举人又问了一句:“你说吧,这个机械厂,你要真进去了,你不跟他们同流合污,你能混的下去?你要是和他们同流合污了,你又能干出什么大事业?”
江二哥也只能感叹:“这个军械厂,外面看着还好,想不到里面,竟然糜烂至此!”
袁举人总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进了军械场,吃的就是朝廷的钢铁huo药。”
他吃完了两个活珠子,又掰下来螃蟹腿儿细品,慢慢又说出许多惊天内幕来。
“朝廷那个军械库,藏了许多huo药,这个东西,隔一阵子,就得翻晒一遍,不然受潮了,就不灵了。就这个活儿,本来是军械场的人干的,他们为了省力,又要省钱,就找了大兵来干。大兵们看huo药都凝成块儿了,用木铲子太费劲儿,就去找了铁铲子来翻。管事的说他们也不听,结果铁铲子用力气翻那个huo药,火星子都崩出来了。最后结果,你猜是啥?”
江二哥盯着那几根螃蟹腿儿,问道:“啥?”
“砰!”袁举人猛地高喊一声,双手比出一个抡圆的大动作来。
“最后自然是全炸死了,十多条人命那!都瞒下来了。”
江二哥吞了一口口水:“这个就不能用防潮的油布,分开包装保存?”
“切!”袁举人从牙缝里哼出不屑的声音来。“油布,油布的钱,自然是让军械库的人,一层一口地吃掉了。”
江二哥惊得额头都出汗了,从袖口拿出手帕来擦掉:“那个,照你说的,这个军械厂竟然是龙潭虎xue!”
袁举人点头哀叹:“那里的官场不是龙潭虎xue?蛇虫鼠蚁,豺狼虎豹。”
江二哥总结说:“这做官,做工匠,真是不行。还是经商,稍微好些。现在朝廷发了邸报,鼓励民间做公司做厂子。”
“切!”袁举人又哼了一声,“朝廷现在的圣旨,谁还听呀,都是哄哄傻子罢了。你去做生意,一路的关卡,就能把你卡死。”
江二哥又说:“要是官船运货,还是比商船好一些的。”
袁举人点头:“好一些是好一些,可是遇到那些硬茬子的关卡,官船也是得交税的。不过是比商船稍微轻些吧。最硬的一个关卡,扬州那边有个过关将军,那是真硬,别说是民船官船了,就是军船的税,他也敢收。真是牙口硬。”
江二哥也只能点头附和:“这话我以前也大致听过,就是那些当官的当兵的,最好是有赚钱门路的。那些没有门路,被钱逼疯的,真是要闹出许多丢脸的事故来。”
“唉!”袁举人也连连叹气。又最后总结了几句贴心话。感激江家这次带了他一路,他心里有数,这一次这批货二十多只箱子,回了家乡,就给江家分一半。又想和江家约定,一两个月后,结伴北上春闱。
说着说着鼻涕眼泪儿都出来了。
听得江二哥心情不好,茶也喝不下去了,又配着肥鸭子肉吃了一杯白酒。
这一场酒下来,江二哥去兵械厂的心思,就熄灭了七八分。
等回到自家船舱,江二哥又把袁举人的一番话,给父兄妹妹都说了一遍。
江举人也只能叹气:“不要怪我逼你们读书,有个顶戴,总是比没有顶戴宽松些。”
江小月总结说:“这个朝廷资产,肯定都是要流失的,只能是先把这批官僚工匠喂饱了,才能尽心。还得有个强力的总管,那些过于贪腐的,就得杀掉几个。剩下的大差不大,保持着平衡。别的不说,妈妈在周府里当差,我们也不是吃了十多年周府的剩饭。”
江举人老脸一红,又赞叹了自己女儿,不光有才学,还很有心胸。如果不是个女孩子,这就是首辅的才华了。
说偏了些家务话,又把话题说道白探花身上来。
说他这次督查军械厂,还不知道要遇到多少艰难困苦的事件。
总结到最后,江举人就让女儿在账本子上记下,这次白探花派船,能节约下来的钱,将来都要还回去。
这样一趟一趟,江家和白探花,都觉得自己欠了对方的人情钱财,越积越多。
江风渔火,军船很快就到了扬州城。
果然如同袁举人说的那样,这里有个硬茬子,关卡将军。
那个扬州将军说:“如今朝廷为了凑军费,给扬州摊派了650万块大洋钱。这笔钱,朝廷也说明了,要从酒税上出。只要从这个江卡上过的。不管是民船官船,只要查了有酒,就得交税。他别的不管,就管这一样收益。”
江举人一家所在的军船,竟然也顶不住。上来一队五十个兵丁,专门查酒。
江家并没有带什么酒,袁举人是人精消息灵通,也不敢带太多酒。只有三五罐子自家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