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糟糕点,出版社不仅什么都不给,还会落井下石的帮着对方平台一起想方设法的做实是她抄袭,无所谓吃相难看,只要能保全口碑挣得利益就行。
但是。
这件事偏偏发生在屠杳身上。
发生在她这个背景足够硬、人脉足够强的人身上。
那就只能是,自作自受了。
“你怎么——”会知道。
“——啊!!卧槽!!……哥!救命!我错了!我错了!”
听筒对面主编故意避重就轻的回答才听了不到一半,全部感官便被不由分说冲入鼻腔中的血腥气全部搏夺,腥的她有点想吐。
耳蜗失聪,角膜失明,好似世界不停颠倒移动,只有她是静止的。
她分不清听到的那些模糊言语到底来自听筒对面想竭尽全力向她解释,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主编,还是来自大厅呜呜喳喳叫喊成一片,尖锐混着害怕,恨不得想用喉咙将整个别墅的房顶都叫塌的人们。
她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
有人提着裙子在跑,大片裸露的细腿和胸脯分不清究竟是哪一块更白;有人懵懵懂懂的停下正在进行的动作,朝声源中央投以视线、围拢旁观;有人跪在地上,用洋酒瓶招呼别人的脑袋还觉得不够,面容狠戾的仿若厉鬼般一拳又一拳的狠狠砸在别人脸上;有人手无缚鸡之力的躺在地上,满头是血,满脸淤青,一开始还有力气叫喊求饶,到后面,慢慢的连出声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呆愣愣的躺在地上,任凭别人一拳接一拳的将他往死里打。
有人想拉架,不敢,就只能站在一旁大声劝说着,试图唤醒打人者的丁点儿理智。
屠杳的手机僵在耳边。
面前混乱的情形令她又回想起了七年前曾亲身经历过的无比相似的那晚。
那晚。
也是这般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一派珠光宝气之景。
那晚。
也是这般跌宕起伏,腥风血雨,一派暴戾恣睢之色。
那晚。
也是这般——
靳砚北两个迈步走上前来,坚实硬挺的胸膛紧贴她骨骼突出的背脊,柔软炙热的手掌穿过她僵持在耳畔的手机缝隙弯向前来,牢牢捂住她干涩至极的双眼,不让她有丝毫注视面前场景的机会。
他将柔软细薄的唇瓣贴至她的耳侧,随着温热的呼吸与勾人的气流一同钻入她的皮肤与耳蜗,强势霸道的扰乱她所有将要凝聚成紧张与崩溃情绪的过程。
他说,“乖,没事儿。”
他说,别怕,有我在。”
熟悉而有安全感的嗓音强势的冲破混乱的噪音直灌耳蜗,那是温柔的,带有安抚意味的,在这乱世之间独为她筑建一番可靠避风港的,令屠杳下意识紧绷的双肩与紧咬的面颊逐渐放松。
压力过大的牙龈迸发出酸痛。
她强忍着痛卸下身体力道,感觉虚软而又不太真实的踩在比靳砚北高一级的台阶上微微向后倾靠在他弥漫白麝香的肩头,微阖双眸深呼吸几口,尽力平复恐惧。
她颤着声音询问,“发生什么了?”
“有个男的喝多了,调戏陈芷荷。”
“然后呢?”
“然后陈天青在往死里打他,秦决在劝架。”
“那陈芷荷呢?她有事没事?”
“她没事,在旁边看戏。”
“吓到了吗?哭了吗?”
“没吓到,没哭,但她准备吓哭别人。”
言罢。
大厅中央紧接又响起一阵酒瓶碎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
“哥哥,”有道坚韧而清甜的奶音不合时宜的打破满室的死寂,蕴含着一股与大厅内势如水火的瘆人气氛完全相反的风平浪静之气,朝已经打红了眼的陈天青下令,“不打,我要抱抱。”
根本听不到也不听任何人劝阻的陈天青在听到这句话后,神智与理智一同回归,握紧的拳头骤停于躺在地上已经快要没有呼吸的男人脸颊上方,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血。
他咬紧后槽牙,狠狠闭了闭眼。
在经历漫长又难挨的几秒钟后,才身形晃荡的从那男人身上站起来。
他边坚定不移的依直线朝被秦决护在身前的陈芷荷走,边扯起身上套着的、不容易看出牌子的马家白蓝拼色衬衫角持续擦拭手关节与脸颊处沾染的血液。
擦的认真而虔诚。
反复擦了好多次,看起来泛红脆弱的皮肤都快要被他擦破了,陈天青仍然觉得有些不干净,难掩烦躁的想要拧眉头,但又怕表情太凶会吓到陈芷荷,连忙松开,他曲腿蹲在陈芷荷面前,微低脖颈将挂在上面的宝贝翡翠佛牌摘下,徐徐挂到陈芷荷脖子上。
万分注意着没挨到她皮肤半点的手指不自然的蜷了蜷,缩回。
他以一种屠杳从未听过的、最温和最轻柔的、满怀爱意与小心翼翼的声音对陈芷荷祈求道:“宝贝儿,哥哥现在身上有点脏,哥哥怕弄脏了你这件漂亮的小裙子,能不能先不——”
“——不能,我就要。”
陈芷荷揪着玲娜贝儿的耳朵,不由分说的就上前去搂他脖子。
“好好好,哥哥抱,哥哥抱我们宝贝儿,”陈天青拿她毫无办法,只能好脾气的顺从,只是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悄悄用干净的小臂代替沾血的手掌,既抱住了她又不会弄脏她的公主裙,“跟哥哥讲讲,刚刚有没有被吓到呀?”
“没有,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我们荷荷宝贝最厉害了,真棒。”
“哥哥今晚还要给我讲艾莎公主的故事。”
“嗯…宝贝,对不起,今晚哥哥可能得出去办点事情,应该没办法——”
“——荷荷也去!要跟哥哥!”
“……”
“真好,”屠杳在靳砚北寸步不离的陪同下慢慢脱离还未来得及被激发出的ptsd,她舔了舔稍微缓过来些的牙龈,由衷感叹道,“陈芷荷能被陈天青这么宠着爱着真好,这辈子肯定不会再像上辈子那么辛苦了。”
靳砚北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状态。
再三确认她不会再出现应激反应,才缓缓松开手掌,让她一点一点适应长久黑暗过后的亮光侵袭。
他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知道陈天青为什么最近几年忽然开始穿马家的衣服吗?”
明明前几年还大放厥词的嫌弃马家的衣服丑,说他这辈子打死都不会踏进马家一步,这才没隔了几年,就差浑身上下都是了。
屠杳眨了眨眼,意料之内的摇头。
“陈芷荷只喜欢它家的包,”他不疾不徐的解释道,“陈天青为了能给她买到不同颜色的包包疯狂配货,就他身上那件衬衣,家里少说得有三件一模一样的。”
就包括他们那晚在希尔顿打的木质麻将,也是。
全都是为了陈芷荷。
“所以,”屠杳的关注点向来清奇,脑回路极不寻常的转了十八道弯,挑起往事,“那天我从你衣柜里拿走的那只鳄鱼皮凯莉也是?”
“不是,那是我——”
那是我有天偷看你微博动态碰巧得知你很喜欢那只包但自己又舍不得买,专门去配了好多货才好不容易订到的,只是之前你一直在国外,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名正言顺把它的送给你。那天故意碰你车让你去家里,就是想让你看到、拿走那只包,果不其然,你真的……
“——杳子?!”
难得想要借机下定决心道出口的小心思被没有眼力劲儿的扑灭,靳砚北及时收住话头,心情不大爽的绷直唇角,眼锋利的似刀般望向声源地。
只见施骋身披浴巾,满脸愣怔与受伤的站在几步开外。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身穿情侣装的屠杳和他。
不可置信。
而他的手,还揽在屠杳腰上。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双更提前把周四的更了周四有点事情可能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