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Qs14(2 / 2)

于凛冬热吻 尤洇 3740 字 6个月前

感觉口干舌燥的止不住想要吞咽口水,她尽量维持面儿上的淡然,实则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脑海中回响着靳砚北试探她的问题,耳畔里回荡着不停变化语意的英语听力,灵机一动,把刚从右耳摘下的耳机递至他面前。

“其实——”

她顶了下根根分明的野生眉,装作若无其事道:

“——我是怕你发现我在偷偷卷你。”

靳砚北只是难得见她紧张,又觉得她刚才的反应很好玩儿,便有意想多逗弄逗弄她罢了。

如果她实在不想说,他也不会为难她。

却从未想过会诈出这么个情况。

半存疑半好奇的从她依稀夹带细微颤抖的指尖接过耳机,慢慢悠悠的塞进耳蜗,自内嵌式耳机中传来的一句句英语对话逐渐明朗,直到令他完全听清楚——

“你天天戴耳机,”他潋滟软柔的眸角微压,难以置信道,“就是在听BBC?”

他还以为她是从小在美国那边儿养成的习惯,不大喜欢跟那些肤色看起来就不一样的孩子们社交,比起跟那些仗着自己是白种人就疯狂歧视黄种人黑种人的冒昧小鬼交谈相处,她更愿意独自塞着耳机听歌。

终于把他的注意力引走,屠杳长吁出最后一口不安的气息。

她撇了下红唇,微弓身子以手支着脸颊理所应当的问,“不然呢?天天听歌啊?”

“那我以后靠什么出国?”

“你要回美国读大学?”

靳砚北的神色有点不大对劲儿。

“不知道,到时候再看吧,反正不会在国内念就是了,”屠杳没太在意,面儿上的嬉皮笑脸褪了个干干净净,只剩决绝,“真要一直跟他们生活下去,那我迟早得死。”

伴随她这句话说出口,被闪电划亮的天幕陡然又闷出一道惊天响雷。

外面的暴雨下的越来越大了。

“杳儿——”

“——没事,你不用安慰我,”

她自认足够云淡风轻的挪开视线,望向不远处正给秦决加油的沈菡初,举重若轻道,“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其实和暴力行为一样,区别对待对人来说也是一种虐待。

它不像暴力行为那般可以直截了当的让人感觉到肉·体上疼痛,也不似冷暴力那样干脆利落的把人晾在一边让人体会内心里的煎熬。

而是每次都在她觉得她或许可以适应、或许可以挨过去的时候,它就会变本加厉的卷土重来,重重踩在她脆弱的神经与尊严之上嘲讽她:看你那不值钱的贱样儿,就活该被这么对待。

一开始还会觉得痛苦。

但经历的时间久了,也就慢慢麻木了。

就像——

初一的时候,她总考年级第一,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努力、足够优秀了,可是在屠琴和骆晟言口中,还是连骆霄的脚后跟都比不上。

他们一致认为她考的好是应该的,毕竟她们花了那么多钱供养她学习。不像骆霄,每次考好拿奖都会得到骆晟言数不清的夸奖与礼物,就算考得不好也照样会有屠琴温声细语的鼓励与安慰。

初二的时候,骆霄青春期叛逆,总是惹出一堆大大小小的麻烦来,而她,每天乖乖的按时上下学,好好学习,从来没让他们操过一点心。

她以为她的机会来了,她以为父母的目光终于可以落到她身上了,结果,他们认为她完全不用他们管也可以独自过得很好,反而将全身心的精力都加倍投入到骆霄身上。

初三的时候,她也学骆霄叛逆,不好好学习,穿奇装异服打扮潮流,还总凭空惹是生非,试图以此来吸引父母的注意。

可是,却再次适得其反。

他们反倒又以“果然,这孩子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向好的东西,再怎么装也装不出好模样来”的心态彻底放弃了她,虽然不再处处拿她与骆霄比较,但是从那以后,就几乎表现的跟从来没她这个女儿一样。

除非是一些需要她在的重要场合。

否则绝对不会多提起她。

就算是提起。

也绝对没有好话。

导致她后来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做什么才是对的,才能吸引到父母的一点点关注与善意对待。

只能无助的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于:

她是个女孩。

“长期遭受他们那种精神虐待只会出现两种结果:第一种是出现斯德哥尔摩,这辈子都在父母的pua下过活,”她目光放空,淡淡道,“另一种,就是我和沈菡初这样。”

既觉得痛苦,又无力改变,如果将来无法凭自己的能力逃出去,那么最后的下场不是死,就是疯。

靳砚北听着,心尖漫上一丝抽疼。

“我可以帮你吗?”

“帮不了的,任何人都帮不了。”

屠杳无比残忍的对他摇头,试图扼杀掉他即将萌生的想法,“与其先给我希望,再让我失望,去承受那种近乎毁灭的打击,还不如干脆从一开始就不要有所作为,就放任我自己一个人煎熬。”

“我——”

“——卧槽!这真的不科学啊!怎么就能对不上呢!”

秦决终于算不下去了,被自己写出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快要折磨到崩溃,他再顾不得面子的双手掐头,仰面大吼,“铮铮你快来看啊!有刺客!”

正好屠杳不想再继续跟他谈论这个沉重的、光是提起来就会让她感觉生心理全都不适的话题,听到秦决的求助,她毫不犹豫的站起身,绕过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靳砚北往他们那边走。

身后的一扇小窗户被骤风吹的不停碰响,哗啦哗啦的杂音没有节奏的充斥在耳蜗,她调整了一下吊带上衣的角度,盘腿坐到他们身边说:

“我来。”

飞扬跋扈的狐貍眼快速浏览了遍题目,没怎么多想,就手疾眼快的在一张全新的空白草稿纸上列示出四个分类讨论的小项。

然后分别讨论其绝对值去掉以后的情况。

再用第一小题中已经算出来的单调区间与第二小题中分类讨论的前提合并、取交集,这道题就完完整整的算出来了。

屠杳全程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以及,三分之一张的草稿纸,便把整道题目都清晰明白的罗列了出来。

她连笔带卷子和草稿纸一起递给沈菡初看:

“你先看下过程,哪里不懂我再给你讲。”

沈菡初目瞪口呆于她如此飞快的做题速度,被她又扬了扬手中的纸张,她才赶忙满心欢喜、满眼崇拜的双手接过卷子和草稿纸,开始一步一步仔仔细细的研究她列示在草稿纸上的步骤。

生怕漏掉哪一步就无法理解。

被这道题打击到怀疑人生的秦决同样对她的解题速度佩服到五体投地,他探头凑近沈菡初,插进她胳膊与脑袋的空隙中快速瞄了两眼草稿纸上的过程。

恍然大悟。

回直身体给她比大拇指。

靳砚北不知道什么时候双手插兜悄悄立于她身后,弯腰俯身贴近她耳侧,压低音量指出她的错误,“第3小项的区间列错了,应该是大于等于3,小于等于4,你写太快没在4那边加个等于号。”

屠杳难掩吃惊的扭头仰视他,发出惊叹:

“这种题你只用脑子就能解出来?!”

她自认学习够好,脑袋够聪明,也好歹是在草稿纸上算了几个式子以后才把答案列出来的。

他光用眼睛看就能解的出来?

未免有点太离谱了吧。

靳砚北也不装逼,俯视她动手填上缺失的等于号,声平音淡的有问就答,“这是我初一做过的原题,还有点印象。”

“初一就做高一的数学题?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这问题秦决可知道准确答案,不等靳砚北回答就直接抢答,“高考模拟卷啊!”

“他天天背着我们去图书馆偷偷刷高考模拟卷,国庆之前还去参加高三的摸底联考考了咱学校第一呢。无非因为他不是高三生,红榜上面不展示他的成绩而已。”

经秦决这么一提醒,屠杳陡然回想起梁续有次曾跟她提过一嘴,说靳砚北是省级优秀学生,又参加过不少大大小小的竞赛,其实早就已经拿到大学的保送资格了,根本不用再来学校上课。

也是完全没必要再参加高考的。

所以他在学校里的时间才大部分都是在图书馆和体育场这两个地方度过的。

“他不是——”

已经拿到保送资格了吗?

“——他保送的是江北大学,”

秦决心知肚明她想问的是什么,毕竟,同样的问题他也好奇过,自然能够秒接道,“可惜医学类最好的大学是江北协和医学院,虽然他今年7月份去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生物竞赛的时候已经拿到金牌了,但是在保送资格没确定下来之前他还是得做两手准备。”

江北大学,简称北大。

是世界排名前五十的国内高校,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同样也是骆霄打破脑袋、不惜学播音走艺术路也想进却不一定能进得了的大学。

反观靳砚北。

明明已经拿到保送资格,却不乐意去。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么的可笑。

“好厉害啊!”

沈菡初昂头跟她感叹。

屠杳正欲回复她什么,之前掉在沙发上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起《Fall’》的来电铃声。

她向前倾斜身体,伸长胳膊一把捞过倒扣在沙发上的手机,想看看是谁打来的电话。

在看清屏幕上方的备注显示“大橘”的那一刻。

对方冷不防的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猝不及防的从来电界面跳回原先的修图界面,才修好一多半的图片中的男生的面孔被放大,横冲直撞的映入眼眶,令她身后站立着的靳砚北瞧了个一清二楚。

她手忙脚乱的迅速偏移屏幕,立刻摁灭画面。

一回头。

就看到靳砚北正顺着客厅天花板打下的暖灯黄调平淡无波的俯视着她,明明表情分毫未改,明明态度悠闲散漫,可他说出口的话,却是那般轻佻混蛋惹人躁。

他一字一句的调侃道:

“原来是在,偷拍我啊?”

“……”

作者有话说:

侵犯他人肖像权不可取!

别学杳子这样不干好事儿,她是因为太想脱离那个家庭了所以想尽各种法子弄钱,能弄一点是一点那种,其实是一种蛮病态的心理,同样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