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师父认为他能在一位鬼王手里撑过这段时间——这是信任,是承认,是无需多言的认可。
姜汜意识到,这一刻他和他的师父,是在并肩作战。
“好了,让我来揭开谜底吧。”文景玉笑呵呵的道,“关于我们脚下这层阵法的作用。”
她话音未落。天上的帘幕完全崩散了。
姜汜看到了帘幕外的天空。
是黑压压的乌云,还有随之而来的泼天大雨。原来外面的雨一直没停,原来从他醒来开始,就一直处于被隔绝出的结界之中……
雨落下来的时候,其他几位鬼王也出现在原地。
他们仿佛在刚刚达成了什么协议,没有攻击中心的九策书,反而转去破坏另外几个阵法节点。
也不知道文景玉怎么和他们沟通的。
“关于我们脚下的这层阵法。”雨水浇不灭文景玉的大火,女人轻盈的立在半空中,她顺手擡起袖子,为姜汜遮住雨,语气冷静的说,“其实是嵌套的第一层,就是你所看到的,把你和沈红都困住,然后进行转换,把一个重要的东西转换到他自己身上。”
她加快语速:“第二层就是刚刚的天地生。如果第一层阵法被突破,那么第二层就能把突破阵法的四个鬼王暂时困住。当然,也只是短时间的牵制——没有什么阵法能真正困住四位鬼王。”
“这些我都知道了。”姜汜一点也没被雨淋到,趁着九策书发愣,他已经快速的把晕倒的沈红抢了回来。
少女蜷缩在地面上,小龙乖巧的盘在她身边,警惕的护卫着。
“更下一层的效果就是献祭。以你姜汜为祭品进行献祭,不过,献祭的对象嘛……”文景玉冷冷一笑,“显然出了点问题。”
“你是怎么做到的?”九策书总算脱离了那种卡壳模式,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了几分不解,“世界上怎么会有第二条龙?真龙又在哪里?为什么……不应该……明明……”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你所准备的这场献祭,不论是对象,还是祭品,都没有达成标准啊。”文景玉笑不达眼底,“身为祭品的姜汜需要完成三断三离。只有与尘世的一切因果皆断绝,才能成为最终的祭品。你以为经过这么多年的等待已经成功塑造出来自己想要的祭品了是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忽略了姜汜提问“什么叫三断三离”的背景音,文景玉继续说:“是否脱离人世、是否断绝因果……并不是由血缘决定的。只要姜汜仍然承认自己在人间,有亲人,有朋友,仍然承认自己是这人间的一份子,那么他就不会真正的断离于世间。”
“而你所献祭的那位目标……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们会任由真龙真正跑出来吧?你能动用能力影响了真龙苏醒的时间,莫非以为我们不会发现?”
“我以为就算发现了,你们也无法影响祂。”九策书不解的问。
祂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孩子,单纯的提问出“我以为杀了人就会死”这样的问题。
“那真的很不巧。”文景玉缓缓闭上了眼睛。“本来或许是这样的,可是,谁让我的队友也是绝世的天才呢。”
“我想想……应该就是现在了吧。”
这段对话姜汜听得云里雾里,只是下一瞬间,姜汜感受到了左眼传来了剧痛。
他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疼痛。哪怕最初契约的时候,司安先生也用冰冷掩盖了单纯的痛觉,而此刻姜汜只觉得这只眼睛仿佛要爆炸一样。
这是能把人分成好几半的剧烈疼痛!姜汜都没忍住,猛的出一声惨叫,他捂住眼睛,单膝跪落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
心中疑惑着一副场景。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或者说他突然收到了另一份视觉信息的反馈。
当然来自于他的另一只眼睛。
透过这只眼睛,姜汜看到了深界。
看到了熟悉的、有着朱红门墙的皇宫,以及门口经常和他打招呼的枯萎的大树。
这一切,都在剧烈的震动!
深界发生地震了?
剧烈抖动的视觉中,姜汜看到了司安先生。
长发鬼王并未陷入沉睡修整。他站在白骨铺就的台阶上,长发散落,华服的衣摆层层铺在地面上。
像……一位“陛下”。
姜汜看过来的时候,司安先生也转头,看向了“他”。
姜汜心里一紧。
司安先生……居然只剩下一只血红的右眼了。他的左眼紧闭着,蜿蜒的血滴正划过完美的侧脸,和尚未消退的裂纹一起,那是令人窒息的美。
而他在笑。如此释怀又恣意的笑。
剧烈的震动下,姜汜的左眼愈发疼痛。他看到笑的开怀的司安先生,看到他身后浓郁的血月,看到……皇宫塌陷,地面崩裂,好像有什么可怖的存在正从地下脱出。
司安轻轻做了几个口型,就收回了目光。
然后,天崩地裂,皇宫与画面一起……彻底崩溃。
疼痛停止了。
姜汜茫然的放下捂着眼睛的手,低头才发现,上面已经沾满了血。
先生……?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无声的口型,说的是,“别担心”。
我不学医了!我不学医了!(发疯)谁上班啊!班谁上啊!上谁班啊!啊!啊!不想去科室呃呃呃呜呜呜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