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汜低头，发现一道光纹割破了他的脚踝，血液正缓缓渗入纹路。

再擡头，沈红的手腕上也多了道不算深的伤痕，暗红色的血液正慢慢流出。还好，这种伤口不可能致命。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姜汜无比确信。

“你很令我惊讶。”九策书附身的幼童鬼王仍然悬浮于半空，“不过时间已经到了，这一环已经完成。不需要再挣扎了，姜汜。”

姜汜当然不信邪，他对着眼前这堵“墙”研究了一会儿，才确定靠目前的他是无法破坏这里的。

“好吧。”他居然坐了下来，脚腕上的伤口则自然的开始愈合，“所以作为猜对了你身份的奖励，你是否也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已经回答了你不少问题。”九策书淡淡的回答，“不过你问吧。”

“那就告诉我，我，为什么是所谓的刀？”姜汜紧紧盯着那只红眼睛。

“你不会以为你能前往世界的能力，是因为巧合出现在你身上的吧。”九策书平静的说着，但姜汜总觉得他语气里带了点嘲讽，一本书也会嘲讽别人吗？

“我之所以选择这个叫沈红的女孩儿作为我的寄体，是因为她是极阳中诞生的女孩。极阳本是不可能容纳阴气的，可她偏偏是个女孩，这让我获取了机会。我利用了这机会占据了她的身躯。”九策书并不在意公布这些答案，“而你和她正好相反，你是于极阴中诞生的一点阳。”

“……我的生日可不是什么极阴之日。”姜汜皱眉。

“嗯，因为你所知道的出生日期是假的。”九策书语气毫无波澜的扔下大雷，“你的生辰八字也是假的，可以正常使用也只是因为你本身的特殊性。说白了，‘姜汜’这个身份其实只是你的一层外皮。”

“你其实是‘祀’，天之祭品，生而注定，从未改变。”

“你在阴极之时降生。不仅如此，你出生的那一刻，一道界门突然降临。而且如此巧合，这扇门和你来到人间的那扇门重合了。”

来到人间的门，是指母亲的……

姜汜很想反驳，但是当初司安先生意外看到的那张他小时候的照片浮现于脑海。

和表面年龄对不上的样子，和司安先生当时的神情。

九策书，没有说谎。

“你诞生至人间。在完成这件事的同时，你也完成了物理上的由深界进入人间。所以，你其实是跨界门而生的、深界的孩子。”九策书居然比姜汜还了解他自己的身世，“可以说，如果你不是男性，根本不能活到现在，早就被拉入阴界了。这也是你可以穿梭于两界的原因——从一开始，你就不是纯粹的活人。”

即是人间呱呱坠地的婴孩，又是深界制造的鬼子。

人间的存在是无法进入深界的。除非……那本就是深界的一部分。

非人非鬼……吗。

“一切都是看似巧合。当然，你的出生其实是天意注定。只是界子这重身份我确实没能发现，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探查清楚。”

姜汜紧紧握住了拳头，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立刻说话。

“……那么天想要我这把复杂的刀完成什么呢？”平复了些情绪，姜汜问。

九策书回答：“因为天不完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世界会分人间和神界？就是因为自诞生以来，天就不完整。一部分‘天’成了人间，另一部分‘天’则化为深界。你的出生就是因为天想把自己变得完整。”

“啊……？”姜汜茫然，“你在讲神话故事吗？”

“……”九策书不答，继续说着看似荒唐的内容，“补全自身是万物之本能。‘天’也一样。祂想变完整，就需要破开那层隔开了它和另一半自己的‘胎膜’。”

按照九策书的逻辑去思考，姜汜突然明白了。

如果按照“天”的希望发展下去，那么，作为“刀”的姜汜就应该破开两界之间的封锁，让祂们相联通。

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发展，姜汜会不会把深界带到人间？

或许，深界会和人间合为一体。

只要短暂的设想一下，姜汜就意识到这会是一个可怕的噩梦，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对抗鬼怪，生和死的界限被模糊，那样的人间与地狱又有什么差别？

“……原来，你还想拯救世界。”

姜汜这句话说的满含嘲讽，但是九策书认真的反驳了他。

“不，我不准备拯救世界。我要做的是另一件事。”

水里的孩童擡起头，单只红色眼睛宛如烈火。

“不过，你不会有机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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