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也是可以让自己被发现的鬼，不过现在确实没有现身，给了姜汜胡扯的余地。

李桐没说信没信，只是慢慢的说：“我做了一个梦。梦醒了，我也醒了。”

姜汜现在简直要对“做梦”这个词过敏了，他下意识问：“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妈妈。”李桐吐出这个词，尚且有些不习惯，“我现在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妈妈，非常温暖。她对我说了很多话，可是我都不记得。”

姜汜松了口气才反应过来，西原城已经毁灭，李桐肯定不会做他想的那种“梦”。

“如果忘了，那就说明，你妈妈也不想你记得吧。”姜汜试探着坐到她身边，李桐并没有拒绝，“你记得她给你的感觉，很温暖，不就很好吗？”

“一点也不好。”李桐闷闷的说。

她的小脸埋在了膝盖里，声音从里面穿出来：“她是被逼死的，我知道这种没有选择的感觉，很痛苦。有时候我太难过了，也会想到死……以前的时候。”

姜汜下意识想说“我也是”，好在他记得自己的角色，因此只是柔声问：“现在呢？”

“现在……我更想逃。”李桐喃喃的说，“逃的远远的，然后报复回去。”

“那不是很好吗？”姜汜没觉得有问题。

“不好！”李桐突然恼了，“我知道这种想法其实很幼稚，但是我控制不住要这么想！”

“这没有什么啊……”姜汜完全搞不懂青春期女孩在想什么，他的军师还不在场，只能尽力安抚，“你想要怎么想怎么做，是你的权力。换个角度想，如果你想报复的人对你很好的话，你肯定也不需要报复了。”

“但是我妈妈就不这样。”李桐叹气，还是说出了原因，“她、她明明很痛苦……你讲的那些，我能想像到她有多痛苦……”

但是，为什么她还可以爱我？

为什么……哪怕死去，都能留下这么深刻到沉重的爱？

姜汜总算弄明白了一点李桐所在意的东西。

李桐，其实是不能坦然接受这一份突然到来的爱啊。

姜汜没有冒然开口，他任由沉默的气氛静置了片刻，才边措辞边说道：

“你看，这世界，逼死一个人，从来都是轻飘飘的。没有几个人会真的因为这件事而永远痛苦内疚，死了的人做不到。”

李蓝茵是这样，一跃而下的秋雨是这样，为女报仇的熊庆军苏韵如是这样。太多的人，都是这样。

姜汜接触的死亡太多了，正是因为同时见证了生与死，才早早看清楚了这个道理。

“太多的人这样轻飘飘的离开了，而冷酷的事实是，哪怕她们死去了，世界也没有丝毫变化。”

李桐没说话，她默默地听着。

“但是，活着的人可以。”这一点，姜汜也是认识司安以后才得以明悟，“活着的人，才能去影响改变世界。活着的人，才有未来。”

“死去的人，总要有各种各样的执念。但是不管怎么说，死了就是死了。”姜汜喃喃道，不知道在说给谁听，“死者去往另一个世界，但是人间还在延续。父母死去了，还有孩子。老师死去了，还有学生。死者的亲人朋友也好，他们会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些人……才是未来。”姜汜按住了自己的心脏，沐浴过龙血的心跳如此沉稳，那是独属于活人的、满满的生命力。

“你看，长者爱着孩子，何尝不是在爱着自己的未来？”他温柔一笑，“你的妈妈经历了很多很多，她逃不走，回不去。她的一生，已经无法回头了。但是还好，哪怕生命止步于此，未来却还在延续。”

“她有了未来，就有了希望。所以比起恨这个逼死了她的、毫无感情的世界……她更想去爱那个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未来‘吧。”

姜汜轻轻摸了摸女孩的头，仍然没有被拒绝。

“所以你要活着。”

活着，才能记住她。

活着，才能创造未来。

“它们的爱，从来不是负担。”姜汜抱紧了小熊，“享受它，记住它，清楚自己是被爱的，就足够了。”

李桐好像缓缓的点了点头。

“你……一直是这么做的吗？”安静了片刻，她突然出声问。

“嗯？”姜汜茫然了瞬间，“你是指？”

“死去的人留下的东西。”李桐飞速的说，“我知道，你是和我爷爷一样的人。”

她说的爷爷，就是“袁老”。根据资料，那显然是位天师。

姜汜顿时愣住——他哪里掉马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姜汜略带不甘心的问，“我确实是个天师，但是应该没有明显的痕迹才对。”

他现在两只手都戴护手，把手背都遮住了！放在某动漫片场保准被当成御主的那种！

“我不是看出来的。”李桐的语气轻快了些许，“因为你带了妈妈过来，肯定就是和爷爷一样的人啦。”

我来啦——鸽了两天实在抱歉！但是事情平稳解决啦！先更一章，凌晨还有，大家可以明天看！不要熬夜嗷！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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