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送给他一个白眼，然后伸手给他把手腕拍飞：“我也不行，我不沾活人血的。”

姜汜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为什么啊？”

“脑子是个好东西，难得的理智，我还不想丢。”小福幽幽的说，“好吧，告诉你，汲取活人的血气的影响虽然不像杀人那么大，但是还是对理智有损耗的。深界像我这样有理智的鬼不多了，我当然要注意点。”

“不多吗？”姜汜灵魂发问。

“你不要以为哪里都跟你这边一样。”小福无语，“而且你认识这几个，也不是纯粹的有理智，只是在你面前都很像活人一样而已。”

男孩冷冷一笑：“不说别人，之前我去皇宫走了一趟，文景玉不就疯疯癫癫的了？”

“喂！我师父好着呢！”姜汜不满。

“好什么。那个疯子的厉火在她身上烧呢，无时无刻不感受着灼骨焚身之痛，她的精神意志早就岌岌可危了。”小福摇摇头，“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嗯？看你脸色，你不知道？”

灼骨焚身。时时刻刻。

姜汜只觉得这几个字砸在了他的脑子里，然后砸晕了他，带来振聋发聩的响声，让他头晕眼花。

他黑着脸，咬紧牙说道：“你仔细说说。”

小福幸灾乐祸的笑起来：“被她糊弄过去了？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刚刚说的那点——你动动脑子啦，她用自己的理智锁着几乎是深界最强大的鬼王，怎么可能轻松？”

“等她无法再扛着这种痛苦，理智崩溃的时候，就是彻底陷入疯狂的时候了。”小福摇头，“不知道那几个有什么算盘……唉，你别这样啊。”

小福皱着眉：“啧，眼圈都红了，喂喂喂，你先别急啊。不会要哭了吧？”

姜汜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沉默着抹了把脸：“我没事，你继续说。”

“你也别想太多，归根结底，我们都早就死了。”小福难得说了句诚恳的话，“能保几分神智，已经是幸运了。”

“你认识的那位玄门祖师，本身也只是另一位鬼王疯狂之中留下的一抹神智。影子的神智也早已消弭，我其实也是不完整的个体。”小福安慰他，“这就是鬼，你是天师，你应该明白才对。”

“现在，我反而宁愿她当时是真的像普通人一样死去了。”姜汜叹气。

“未必，那么糟糕。”薛航也安慰姜汜，“之后，问问先生？”

“算了。”姜汜沉默片刻，还是叹息道，“他们不想让我知道，肯定有他们的理由。我就……先假装不知道吧。之后再，想办法。”

可是你们之间有契约，根本瞒不住啊？

小福想这么说，但是看姜汜糟糕的脸色，还是闭嘴了。

“说回小胖的事。”姜汜长呼一口气，“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对了，我给小胖喂过血，没事吧？”

“她身上没有恶鬼的感觉，可能是因为龙吧。”小福扫了几眼，“人家在做梦你也别急着叫醒，你们之间也有联系在，等需要你做什么了，你应该会有感觉的。”

“我能进入她的梦吗？”姜汜问。

“我不知道。”小福摇头，“我可以让影子主动入侵，但是可能会对她有伤害。没有伤害的方式，还不如去找点玄术——你们天师最擅长这个。”

“你说得对，是我忘了。”姜汜精神一震，“我去问问反封处那边的朋友！”

“喔，先别急着走。”小福看他又有了精神，“我听说……你之后要去西原城？”

“你怎么也知道了？难道你们鬼王之间也有聊天群吗？”姜汜强笑。

“不开玩笑，你好好想想吧，那可不是个好玩的地方。”小福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不是每个城市都是燕城的。”

“你去过西原城？”姜汜诧异。

“去过外围，没有进去。但我知道不少。”小福指指自己的头，表示自己是得到了记忆，“燕城之外的城市，比燕城混乱十倍，但是远远没有燕城这么危险；而西原城不一样，那里并不混乱，但是十分危险。”

“我知道的不多，只能告诉你，那座城市里，充满着难以形容的‘规则’。而触犯了规则的下场，只怕比魂飞魄散还可怕。

“我当时站在外面往里看，我感觉，那座城市本身就是一只恶鬼，或者一头巨兽，所有进入的厉鬼都是它的养料……总之，你好好考虑，要不要去那里。”

“我必须去。”姜汜坚定的说，“我的亲人在那里等着我。小福，就像你会为了影子涉险，我也有很多必须做的事。”

“唉。那就没办法了。”小福摇摇头，“鬼王进不去西原城，我没法帮你。你拿走这个吧。”

影子重新卷起一团絮状物，这次捏成了的糖块的形状塞给了姜汜。

“这是？”

“记忆。”小福淡淡的说，“从西原城逃出来的鬼的记忆，被我整理出来，然后做成了这种形式。不过只有一部分，而且本身就是很破碎的，你不要抱太大期望。”

“足够了。谢谢你，小福。”姜汜打起精神，感激的看着福神，“不过……”

“嗯？”

“这个怎么用啊？”姜汜问，“总不能是让我吃了吧？”

“是啊。”小福勾起唇角，“不是想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