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里，像素小村姑飞过一栋栋大楼，不时和几个小幽灵错身，就这样穿过了漆黑的夜空。

在城市中或疲惫或轻松穿梭的人们并不知道，有道看不见的影子掠过了头顶。

并不是每只鬼都会飞的。

会不会飞，其实是取决于自己的认知。

根据姜汜观察，深界大多数鬼都不会，顶多偶尔浮空飘一飘。

小胖就连浮空都不会呢，姜汜本来以为薛航也是这一挂的，结果人家非得还挺快。

也不排除是在这个玄术的作用？

因为薛航的对话框里，一直是个“！”。

在空中蹦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夜间也灯火通明的医院。

像素风格游戏里，医院被搭建白色的大楼。有很多鬼和人在其中进进出出，不时还有个救护车开进去。

薛航版小村姑落在住院楼的楼顶上，默默看着楼下救护车急急的开过来，几个没有脸的NPC拥簇着担架进入急诊大楼。

“不愧是医院啊，晚上就是热闹。”姜汜感叹了下，“先从哪里开始呢？不会有鬼过来找麻烦吧？”

正说着呢，就有个透明的鬼落到了薛航身边。

反封处工作做的还是很好的，医院虽然鬼魂多，但是绝对不会有厉鬼级别的。

所以姜汜选择不管，准备让薛航从住院楼开始查起。

结果，刚要出发，旁边的不知名鬼怪就一头撞向了小村姑……

进入战斗！

姜汜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啊？我要操纵他打架吗？”

那技能也对不上吧？

司安沉吟片刻：“嗯，好问题。我倒也没有想到这点。”

姜汜傻眼了。

不过他的担忧很快也就没有了，因为那个一头撞到薛航身上的鬼突然消失了，战斗也结束了。

而小村姑的头顶又浮现出了新的对话框——“塞牙缝……”

好、好凶残。

姜汜沉默片刻，准备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看不见的地方，薛航正站在楼顶。血液滴滴，濡湿衣角，低落地面，积攒出小小的血泊。

刚刚不知名的小鬼就被血泊无情吞噬了。

不知怎么回事，站在这里，薛航总感觉有些不适。

好像被什么压制了一样……

为什么？

好奇怪……

“那我们下去找线索吧，小航。你自己先试着找一找，遇到情况我们再说。”

姜汜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薛航迟缓的眨眨空洞的双眼，意识到这是让他自由行动了。

于是他慢慢沉入底下，落入楼内。

走廊的灯很亮很白，值夜班的护士们来回巡视着病房。不知是家属还是病人的人靠在墙壁上，崩溃的小声打着电话。

奇怪的地方。

薛航其实没有多少完整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他总感觉有些熟悉。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想着，这里……他不喜欢。

他喜欢软软的玩偶，彩色的乐高，随着点燃的香火出现的食物的香味。

他喜欢红月下漫步的先生，喜欢滚来滚去的小胖，最喜欢姜汜笑着的样子。

这里……

不好。

不是家。

可是，哪里是家？

尖锐刺耳的争吵。

玩大富翁时的笑声。

阴暗发霉的角落。

少年向他伸出手时的坚定。

不对、不对、不对……

他们是谁？

什么叫“你要我们做的我们都做了，快把这个小怪物带走”？

什么叫“小怪物越来越奇怪了，报酬需要再多一点，要不然我们就不养他了”？

他们、都是、谁？

薛航站在走廊上。

滴答，滴答，滴答……

人类看不见的血色开始蔓延。

“小航怎么了？”游戏机前面，姜汜看着一动不动的小村姑，有些着急。

对话框也好久没变了，一直是“……”。

司安拧了拧眉。

“莫急。再等等。”他安抚了姜汜一句，又自言自语道，“不应当啊，莫非真的给他撞上了？”

这时，屏幕上，对话框终于变了。

“姜……汜？”

“我在，小航，我在。”姜汜赶紧说，“出什么事了？你感觉到什么了吗？要是有问题就回来，大不了我请先生帮忙去调查。”

薛航摇摇头。

姜汜其实看不见他的动作，但是他看到了对话框里的内容。

——“这里，好奇怪。”

——“快带我回家……”

“先生！”姜汜猛的站了起来。

“去吧，我与你一起。”司安早就猜到他要干什么了。

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把小航欺负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