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从360p变成了1080p+，还顺便加载了X光组建一样。

一切都分毫毕现。

姜汜忍着疼痛，看向了镜子。

——看到了。

他看到了自己的左眼中的红色正在沸腾，仿佛有源源不断的暗红血液从瞳孔中涌出，恰如深界高悬的血月，浓郁的不可思议。

他看到了瞳孔深处，司安先生正负手而立，扬起了下巴，向他打招呼。

他看到了薛航身上斑驳的伤口，那也曾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看到了满脸震惊的孟庭湘，有一股隐秘的黑气正缠绕在他身上，微弱的已经要散去了。

他看到了飞舞的虫豸，看清了它们奇异的复眼、生有纤毛的节肢、飞速颤动的翅膀。

他看到了，一粒眼球。

一粒和蚊虫的复眼差不多大小的、浑浊的眼球。

那粒眼球正黏在卫生间的墙壁上。它太小了，小到没有什么阴气，连薛航的血丝从它身边滑过，也没能发现它。

它浑浊的虹膜正看向镜子，恰好和姜汜的眼睛通过镜子对视。

“抓到你了。”

姜汜蓦然转头，冷冷的看着那粒眼球的方向。

“敕令，阳炎！敕令，笼！”

火焰于空气中突兀出现，化身细细的火蛇。它们纠缠穿插，编织出了一个小小的火球笼。

——没来得及逃跑的眼球就这样被困在了里面。

姜汜眯了眯左眼。

他本来想试着进行一些审问工作的，可是，阴气仍然在源源不断的涌出，姜汜感觉左半边身体就要失去知觉了。

这可不行，要是现在撑不住了，就看不见那小东西了。

那就速战速决吧。

他抽出了一张符箓，夹于示指中指中间，正对着火笼的方向。

“天雷——”

眼球突然抖了起来，试图从火笼中逃逸。可是现在的姜汜和鬼王本身也差不多了，用出的敕令自然不是它能逃开的。

“召来！”

符箓如离弦之箭，身后拖着一到紫色的闪电，直直的砸到了火球笼上。

雷电和火焰接触，瞬间炸开了。

姜汜看着那个小小的眼球随之炸开，紧接着，一个虚幻的大鬼脸从中腾空而起。

熟悉的样子，却不再带有恶心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被灼伤的痛苦扭曲。

仅仅一瞬间，它就消失在了空中。

……死了？

姜汜有点不相信，仔细看了一圈，发现这真的什么都没剩下。

这时，盘踞于他身体里的阴气突兀的一空。

——它们真正的主人收回了自己的力量。

眼中的世界恢复了正常，感知也重新回到姜汜身上。被寒冷压抑的疼痛爆发了出来，姜汜闷哼一声，晃了晃，单膝摔跪在地上。

……妈耶。

“姜汜？！你没事吧？”孟庭湘跑过来扶住他。

薛航默默站在旁边。他本来想扶住姜汜的，看见孟庭湘跑过来了，又收回了手。

姜汜完全注意不到这些了。

他只是伸手捂着头，紧紧的皱着眉。

头，好痛。呃啊，要爆掉了！

【只是一时接受了太多的信息不习惯罢了。过一会儿，就好了。】司安的声音穿过重重疼痛，传到了姜汜的意识中。

随着他的声音一起到来的，还有细微的凉意，镇压了部分疼痛——也许该成为麻痹？

【先生，您平时，都是这么看世界的？】姜汜捂着头，还是有些缓不过来，【我记得之前也不是这样的啊……】

【怎么会？那未免也太无趣了，】司安笑吟吟的道，【模模糊糊的世界，才是最好的，你说呢？】

依照平时，姜汜估计要说，近视眼们可能不这么想。

可是现在，因为刚刚的信息量，脑子还在涨痛的姜汜只能由衷的赞同了：【您说的太对了。】

司安哈哈一笑，低声诱哄道：【难受吗？我有一法。下次遇到危险，不妨直接请我解决如何？以后也是，只要喊一声“先生”即可，多简单啊……或者，干脆就不必再为那么多事情烦恼，只要你想，就可以直接成为我；我的力量、头脑，都可以是你的；你再也不用思考任何事，只要快乐的活着就好，如何？】

姜汜倒吸一口凉气，寒毛直立，头疼都好多了。

他好久没听到司安先生这么对他说话了。

上次是什么来着？好像是说，直接杀了灵灵，就能解决一切？还是之后的什么事？

【先生，我错了。】他诚恳的说，【是我太冲动了……没有考虑后果，就采取了】

【嗯？你没错，冲动算什么错？你只是即时把握了机会罢了。】司安仍然笑吟吟的道，【你是我的天师，你若真的错了，我怎会放任不管呢？只是小事，我只是提醒阁下，还有更好的方式，不是吗？】

救命！

【先生，我真的错了。】姜汜都要出汗了，【那什么，我还是想继续思考的……】

【是吗？】司安悠然道，【那真是太好了。毕竟，比起随处可见的人偶，还是有脑子的雯雯更有趣一些。】

【啊哈哈，那真是我的荣幸……】

头痛终于平息了。

姜汜擦擦冷汗，睁开眼睛，看清了孟庭湘担忧的脸。

“怎么样了？”孟庭湘问。

“没事，已经被我解决了。”姜汜简单的说。

“谁问你这个……我问你，你怎么样了？”孟庭湘脸一黑。

“啊？”姜汜眨眨眼，“呃，也算是……解决了吧。不会变成人偶了？”

“什么？”孟庭湘茫然，“你这个小宇宙的后遗症这么大吗？”

司安只是笑而不语。

解决了？

——那就先让他，轻松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