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楚采彤戒断过程的林庄羽知道,一旦染上便是死局,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
知道林庄羽的来意后,柏韶弦并未放手,反而比以前还缠人,每当从何帝那回来后他的一切丑态就暴露无疑。
短暂的年轻,消耗的全是未来的寿命。
疯狂得寻找能带给他快乐的事情,期间癫狂的神经质的抽搐行为已经是常态,只有血腥才能平息心中的痛苦,身上的鬼气凝聚成一滴滴黑沉的墨滴,浓稠又不似人的鲜血味叫人恶心。
柏韶弦被林庄羽拖住,他难受极了又舍不得真的杀死林庄羽,千百次念着一句话,“相师,相师,本宫好难受……”
疯子!
林庄羽将人抱紧,死死压住,她的身上满是柏韶弦无意识的抓伤,语气也从未这般严肃过,“君后殿下!不能再吸了!也不准再吸了!”
口水溢满衣领,眼眶是病态的绯红,漂亮的皮囊下已然是糜烂的灵魂,柏韶弦时而清醒时而痴傻,他痛苦地嘶吼,“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戒掉五石散本就困难,更别提作为接手五石散的柏韶弦,他还必须伪装出热爱虔诚的样子,而不让何帝生疑。
一开始还好,可是越到后面,一但断掉就会出现越来越强烈的戒断反应,只能不断的吸食,甚至需要的量也越来越大。
许久许久,两人俱都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林庄羽身上还有不少深可见肉的咬伤,柏韶弦几乎是快要脱水了,虚弱得不行。
两人都沉默了好久,林庄羽第一个开口,声音沙哑,“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道五石散这般歹毒还要拿出来?
为什么明知道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还要继续?
为什么,为什么对她会有这般强烈的情感依赖?
这晚她们聊了好久好久,久到几乎恨不得把这空白的五年都补上,也说清了当年男鬼之谜。
柏韶弦做出这一切都是报复,千万不要小瞧一个人的仇恨,柏家是外戚,遭受皇帝忌惮本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但是柏韶弦被溺爱长大,年龄还小本就性子不定,他可以不怨恨家人,因为生养之恩不能不报,也恨极了何帝,他要让何帝被遗臭千年,受世人唾骂,给他带一顶鲜艳的绿帽子!
最后一句,却说不清是私心更多还是报复心更多,后面却都不是他可以操控的了。
最终在林庄羽的劝说和引导下,柏韶弦终于肯点头,他相信林庄羽,可他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般残破的身子,他还能留恋什么的呢?
将事情坦白,也让自己的肮脏全都剥开,手指又开始抽搐,柏韶弦面上从容,收紧了手,内心却陷入一片黑暗。
“那人说本宫很像一个人,像她的小师弟,心思单纯可怜又受人欺凌,所以愿意帮本宫。可是后来……
和相师那一年,被那人知道后,又说本宫不自爱,根本不像她心中的人,于是相师不仅被逼走,那人也借着柏家风生水起,拿本宫威胁柏家,拿柏家反过来威胁本宫,本宫也就……成了交易的一环。”
所以何帝这五年,才活得好好的,因为只有这样,那个幕后指使才能拿捏住柏韶弦和柏家,甚至还能利用那些吸食五石散的人,她们的贪婪和怕死为所欲为。
至于那人究竟要的什么,柏韶弦也搞不懂。
生活就是一方池塘,下水的人越多,就越浑浊。
林庄羽将柏韶弦抱在怀里,聪明如她,如何不知,深陷泥潭的人从事无巨细地坦白开始,就没想过活着离开。
也终于明白,柏韶弦那莫名的爱意从何处而来,因为太痛苦,所以选择一个现实中最接近理想型的恋人寄托,用因喜欢分泌出的多巴胺疯狂压制痛苦,给自己一个可以活下去的强烈欲望。
越痛苦,就要越喜欢,越接触,越觉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美好,到最后却彻底迷失在了爱潮中。
她叹口气,再次郑重开口,“你可知,我曾发过誓,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话本是拒绝那些妄图靠裙带关系攀亲戚的人,也是她的本心,她绝不会是个随便的人,责任心极强,否则也不会在可以回归平静生活下还试图找寻解决五石散的方法。
怎么可能不知道,柏韶弦就是因此才动了心,可他无法奢求更多,只能用嘶哑的喉咙,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相师……”
是他的愚蠢害得家人和喜欢的人也都跟着走上了不归路。
林庄羽执起柏韶弦的手,“我与你已有夫妻之实,无论如何,我的夫君都只会是你,怪我没保护好你,我想,是我欠你一个可以举案齐眉的娘子。”
“娘子……”眼眸中的亮光刚起,又瞬间熄灭,柏韶弦抿着苦涩的笑容,“可我,不能戒……”
不是戒不了,而是不能戒,
他的异样一定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到时候不但他要死,柏家,林庄羽都得死。
林庄羽摇头,把两人的手缓慢而又坚定地放到了他平坦的腹部,语气平静,却非常让人安心,“你喜欢孩子吗?”
柏韶弦反应不过来,迟钝地点点头。
“好,那我们生个孩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