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朕在大事上不分青红皂白，指鹿为马，你该如何？”
陈沐波澜不惊地说：“微臣任听陛下调遣。”
“哦……那要是朕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你是支持还是反对？”
陈沐顿了一下，面无表情道：“陛下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微臣莫不敢揣测。”
有忠心的官员确实能支持自己干坏事，听陈沐的意思是自己指哪打哪喽，那就不是个好官了啊。
嗯，那就是自己人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的陛下是个昏君，你当如何？”
一瞬间，整个大厅原本就沉默的气氛更是低到谷底。
明明是暖春，可每个人都觉得心凉凉的。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太对了。
只要陛下起了杀心，陈沐无论怎么回答都是死。
陈沐仔细一想，有了一个猜测。
莫非是女帝觉得自己的权势过大，想要借用自己言辞不当，将自己的职位罢免，还是单纯考验自己？
依平时女帝在朝堂上就随心所欲的样子，虽然想不通自己哪里惹到了女帝，但陈沐还是挺直了腰板，态度得体。
“禀陛下，微臣不过普通官员，所做所为不过尽职尽责。”
“好！朕就喜欢你这豁达的性格，愿意跟朕说实话。”
卫宁美滋滋地想着自己若成为昏君后，回到现实揣着黑卡走上人生巅峰。
“爱卿你在奏折上写的批注呢，都很详细，朕看得出非常用心，但是最后的建议朕觉得太过于委婉……”
大部分都是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卫宁看出此人又纠结又屈服于权势。
卫宁觉得，这人在官场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啊，还如此纠结，害怕得罪权贵，好，不愧是昏君的军机大臣！
可是，卫宁现在就是权利的中心，她就是要得罪其他所有权贵！
“朕觉得，爱卿不需要考虑太多，既然是为国办事，你就应该快刀斩乱麻，什么王公贵族，能大过朕吗？你只管往前，朕就是你坚实的后盾！”
“臣……”
看着前方双眼明亮且坚定的卫宁，陈沐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情绪，如同拨云见日看到希望的光芒。
此时的卫宁有着几分属于女帝的英姿，想当初自己就是一心为民，不畏权贵，有勇有谋，才能入了太上女帝的眼，一路走到如今，但在位十几年也没有改变过初心。
太上女帝病逝过早，未留下只言片语，加上这几年她为太上女帝做事，下手太重，惹了无数仇敌，如今她被大臣们私下排挤，一些计划无法继续被搁置，叫她心痛不已。
陈沐有自己的傲气，看不上这个年轻的凤帝，听闻卫宁顽劣不堪，闹得宫中有段时间不得安宁，让她的印象十分不好。
可如今，卫宁登基后却一改之前毛躁的性子，有一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不过短短两日便能看出自己特意设下的考验，想想她为此每份奏折都要写出一种“啊，身为朝廷命官却一步步迫于权势”的沉重，顿感解脱了。
卫宁现在就是如同一张白纸，既然如此，就让她再添一笔浓墨重彩吧。
她跪地郑重起誓，“臣定竭尽全力辅佐陛下，不负先帝托付！”
“没事，没事，”卫宁赶紧扶起陈沐，“您不用……”
乐吉极有眼力见地上前提醒，“陛下，已到晌午了。”
卫宁满眼放光地看着满眼的佳肴，迫不及待地把每个菜都尝了一口之后……
她光顾着把人家一小碟腌菜干完了。
“爱卿你家这榨菜真好吃啊！”卫宁抿唇很是羞涩，“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朕先回宫了啊！”
“对了，陛下。”
“嗯”
陈沐不敢耽搁，“陛下，天牢有一批犯人比较特殊，若是能为陛下所用，也算是以功赎罪了。”
……
天牢之中，关押的皆是有名有姓的人物，现在大部分都是拥有反骨的才女，是起先敢于和太上女帝用文字互怼的那些知识分子。
牢房内身着粗布囚服，面黄肌瘦的十几名女子拿着发硬的馒头就着素菜和咸菜吃得津津有味。
“这大大小小的牢房坐过来，还是得这天牢最享受，这菜就是吃的边角料也香极了。”
“噗呲，姊妹，你夸张了。”年轻些的牡小媛乐呵呵道。
“可不是？咱都要秋后问斩了，也就惦记着牢饭了。”
“……”
岚雯表情淡淡，默不作声地吃好后捂着只有半分饱的肚子，挪回角落，看着远处发呆。
共有十三人关在一起，她们每一个看上去都十分年轻。
是啊，也正因为年轻，才会将调侃和不满都填入诗词歌赋之中，被太上女帝气得直接打入天牢。
背后的墙壁上被石子刻了数个正字，这暗无天日之中她们除了虚度光阴，就是数着自己的死期。
这其中有两个人是混进来顶罪的，家中贫困，除了登不上台面的笔墨，又如何能拿出大笔的银子救治家人。
这两人分别叫牡小媛和方晴，她们是靠写些低俗话本过活，原本就和这些是考了秀才的人格格不入，但是好歹是过了个冬天的共苦关系，也渐渐混熟了。
每当大家都无聊的时候，两人都会主动轮着说上几个小故事。
人物丰满，就是这故事有些俗套，，才女们听了直摇头，一人一句给这故事润色。
许久下来，两人也有些长进，可主题依旧离不开小情小爱上。
“结局过于美满，反而不真实，要我说，这姻缘讲究门当户对，这官家公子配上这商女始终是高嫁了。”
“我倒是觉得，这官家是缺钱才嫁儿的，不然哪会那么容易，这士工农商，商人排最低，你看这官家公子何曾主动过，若不是商女拿出万金聘礼，你瞧那管家理都不带理的。”
“……”
“姐姐们想……想深了……”
方晴擦擦汗，和牧小媛无奈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