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
姜泠月本在山下闲逛,岂料沈长老和战青阳居然找了过来。她刚将人引到千里外,忽然心口剧痛。
嬴仲景?
意识到徒弟出事,她连画两个千里传送阵。
“太慢了。”姜泠月呢喃,召出一只素白瓷瓶握在掌心,倏然在半空消失不见。
秘境地动山摇,她撞碎结界,一拳飞过去。
假玄玉被那飞来一拳穿胸而过,扁扁撞在石壁上,原本黏在头骨上的半张面皮彻底掉下去。
姜泠月视线定格在被吊在半空的一个血人身上,他低垂着头,面色灰白。
那是谁……
是谁!
那身青色衣裳不见原本的模样,黏着血肉紧紧贴在身上。几处伤口还在渗血,血液嘀嗒嘀嗒落在
姜泠月难以诉说她现在的愤怒,她飞身斩断绳子,将嬴仲景接下来。
嬴仲景气若游丝,灵力外散,这是将死的征兆。她从其胸前血水中捞出玉坠,玉坠中飞出一股精气钻入其口中。
“是师父吗?我……爹娘……”他嘴唇抖动,昏昏沉沉,临死前竟还能再见师父一面,哪怕她是幻觉。
姜泠月握紧玉坠,好在玉坠中的仙气护住他的命。
仁义剑从她腰间飞出,斩断绑着其他人的绳索。
几人扑通扑通掉在血池里。看到来了一位前辈,各自激动不已,险些哭出声。李平川更是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你怎么敢。”姜泠月扶着嬴仲景的头,让他平躺在地,她缓缓看向那具死人骨头。
仁义剑飞回,她站起朝假玄玉走去。
假玄玉又吞吃掉不少小鬼,耷拉着身体勉强站起。那张面皮彻底垮下去,一层层堆在脖上。一片尘土飞扬中,他看清来人的样子,嘴巴开开合合问:“你是谁?”
姜泠月不答,人已至假玄玉身前。
又一脚踢来,假玄玉躲闪不及,身躯被一脚震碎,歪歪斜斜躺倒在地。姜泠月抓过假玄玉皮囊将他拎起,咔嚓拧下头骨,这具身体才算不能用了。
假玄玉的魂魄从骸骨上浮起来,那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其脸色青灰,看起来十分诡谲阴险。
没有躯体,假玄玉大吼一声,余下千只小鬼仿佛受到刺激,眨眼变得狂躁起来,不要命地往石室里冲。
姜泠月抽出符箓往身后扔去,五张符箓结阵,几人周围升起一道保护罩。
嬴仲景清醒片刻,看见两道灰影身形如电,打得难舍难分。一把银白飞剑盘旋在半空,如游龙穿梭,所过之处无一小鬼存活,还没来得及惨叫便化作青烟。
姜泠月不善用剑,将灵力汇聚在双手,赤手空拳就逼得假玄玉节节败退。
假玄玉生前不过一山野猎户,手上也没厉害法器,仅凭一身怨气搏斗。
眼看小鬼威胁不到姜泠月,此鬼立刻存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姜泠月已压制住假玄玉,以血为咒,拍出一掌在其头顶。假玄玉凄厉惨叫,魂魄化作青烟。暴动的众鬼趴在保护罩上撕咬,逐渐包围成一团。
“鼓。”嬴仲景喃喃,之后便彻底失去意识。
“前辈!击那只玄鼓!”相巧巧指着大鼓道。
姜泠月落在巨石上,手持鼓槌,敲击出金戈铁马之势。狂躁的众鬼被一阵阵音浪镇住,缓缓垂下双手,两眼乌青呆愣在半空。
姜泠月终于停下动作,从巨石跃下,察看躺在地上四仰八叉的后辈们。
好几个都因吊了太久,受伤太重失去意识。
长安挣扎着往前爬去,他急得哭出声,双手捶地道:“哥啊,我……我无用啊!”
看到断腿的长生,姜泠月动作一顿,“别哭了,你哥哥还活着。”
“前辈,他的腿?”相巧巧一听这话,登时心怀期盼,将仅剩的微薄希望全放在这位前辈身上。
“并非没救。”姜泠月认出开口的少女出身苍无山,以苍无山的能力接一双断腿不算什么,只是日后……
这头一对师兄妹哭得凄凄惨惨,那边几人里唯一能站起来的就是羊戎了。
至于受伤最轻的络腮胡大汉,浑浑噩噩包起大哥的残肢往洞外走去。只不过眼下也没谁顾得上他,要算账也是日后的事。
“诸位,巧巧想提一个不情之请。苍无山离万魂窟最远,如今以我二人之力,实难将师兄带回。我想请前辈送我们回苍无山,路上再为各位诊治。”
“所用丹药灵草,全由苍无山承担。”相巧巧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给姜泠月磕了个头。
羊戎欲言又止,其实他们大可启程回踏云州,以各长老之神通,自然能接上断腿。
可长生修行术法终究与踏云州不是一脉,若是毁了他的修行,那就是与苍无山彻底结仇。
“姜前辈,晚辈是踏云州弟子。我师妹李碧落已赶回师门报信,不出半日必会有人前来。此地有药园,可治疗各位的伤势。”羊戎看着姜泠月,俯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