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不改
武凌云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回握了那只修长的手。
“好久不见。”
周六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双交握的手,仿佛在看什么世上罕见的奇景。
“你,你们......”
她目光在沈慕照和武凌云之间流转了好几个来回,脸上的困惑之色更甚。
“兹事体大,所以一直瞒着你们,实在抱歉。”
沈慕照颇为歉意地看向她。
“今天在竞选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其实是我和祝珏刻意引导的一出戏。至于今日和武总的会面,也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什么戏?什么计划?”
周六呆呆地道。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
江蕴见她一米八七的个头,脸上却是一副呆呆的表情,有些忍俊不禁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坐下吧。让我来告诉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侍从端来了茶水。在红茶氤氲的热气中,江蕴收敛了笑意,神色凝重地把整个事情从头到尾详细道来。
“在裴叙成为竞选团队的赞助者不久后,祝珏曾约我见了一面。在那次会面上,她一脸严肃地询问我,假如她现在和裴氏撕破脸皮,仅凭我和其他几个赞助者的支持,她拿下州长大选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认真地分析了一番后告诉她,可能性有,但十分渺茫。除非她能再联合其他势力,共同抗衡裴氏。她听见这话后,沉思了好一阵,随后试探性地问道——”
“你觉得武氏集团的武凌云,怎么样?”
“这......”周六忍不住瞟了一眼不远处坐得笔挺的武凌云。
她万万想不到,和武氏的合作,居然是祝珏主动提议的。
江蕴点点头,“听见她说这话时,我也吃了一惊。随后她向我解释,武氏和裴氏向来积怨颇深,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要找盟友的话,她们就是最佳的合作人选。所以,我便在其中牵线搭桥,将结盟的意思传达给了武总。”
她说着,一边看向身侧的武凌云。
武凌云接过她的话头,从善如流道,“正巧,我们武氏正在追踪一笔前任继承人转移的赃款,怀疑和裴叙有关。因此,我便同意了江蕴的提议,答应与你们合作。”
“所以”,周六总结道,“祝珏最近一直对裴叙言听计从,其实只是演给他看的假象,实际上,她暗地里在和你们谋划怎么搞垮裴叙!?”
“没错”,沈慕照道,“包括前面几次纵容小孙小钱等人对女工们的构陷,以及今天和贾专家之间的投票,其实都是为了将我们的势力从裴叙的眼皮底下剥离出去,让他放松对祝珏的警惕,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掌控了竞选团队。”
“还有我母亲的参选,也是为了蒙蔽裴叙而做出的举措”,武凌云补充道,“这样他就会以为,我们武氏在这次大选中有了自己的候选人,与祝珏就是竞争关系,而绝对想不到,其实我们早就联合在了一起。”
一番拨云见日,原来故人还是那个故人。周六的心立时安定了下来,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原来是这样!我说祝珏怎么在裴叙来了之后不久,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说罢,又颇有些忿忿地瞪了沈慕照一眼,“这些事情,你居然一个字都没向我吐露过,难道是担心我知道真相,会在裴叙他们面前露馅?未免也太不信任我的演技了。”
沈慕照勾起唇角,有些坏地笑道,“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嘛。更何况,我实在好奇,你看到我被扫地出门时,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滚滚滚”,周六不轻不重地搡了她一下,悻悻道,“下次你倒霉了,我再心疼你,我就是小狗。”
沈慕照笑眯眯地轻抚着她的后背,活像是在给一只大型犬顺毛。
最初的震惊和喜悦渐渐褪却,周六心中松解不少,但仍有一些疑团亟待解答。
“虽说让我们离开竞选团队,能够使裴叙放松警惕,但祝珏在竞选团队中的力量也是实打实地被削弱了。万一她被迫去做出那些讨好男选民的姿态,影响到竞选支持率,那岂不是因小失大了?”
“这一点,我们在计划之初,也考虑到了”,沈慕照收敛了笑意,沉静道,“但是祝珏认为,有她和陈语在,应当可以同裴叙等人暗中抗衡一阵。”
周六心下震颤,“可是,陈语并不知道你们的计划。她和我一样,都以为祝珏是受了裴叙的影响,和我们越来越疏远了......”
她顿了顿,眼神暗了下来。
“在竞选团队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要一直坚守不离开,光是想想就觉得十分困难......”
“所以是由陈语来完成这个任务。”
武凌云忽道。她的眼中闪烁着某种复杂情绪,似是艳羡,似是幽怨,似是悔意,似是怅然。
“祝珏坚信,她们之间的友谊,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室内一时寂静。
江蕴率先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