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脚踏跟现代有很大的不同,第一点就是宽,有时丫鬟们守夜,担心察觉不到动静,也会睡在上面。
那宽度约莫四五十公分,睡一个人可以,就是会睡得难受。
不知道这位暴君又是哪来的主意,姜清沅反驳不得。
她看着光秃秃的脚踏,壮着胆子问,“夫君,可否容我取一床被褥?”
楚凛坐起了身,扯了扯嘴角,分明没有表情,又像是带着恶劣的逗弄,“就这么睡。”
眼前的女人外貌算不得出众,跟那些专门送上来讨好人的不能比,皮肤却极其白皙,温顺的眉眼,眸光清明,带着些微的惧怕,又似坦然无畏。
他已经很久没在宫内见到过敢在他面前提要求的人了,那些翻涌的燥意仿佛随之寂静,转变为了另一种情绪。
陌生的感觉令他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可那眼中透出的情绪,却带出几分冰冷的危险。
睡?还是不睡?
睡了容易感冒,不睡也不一定能舒服。
姜清沅没花多长时间,权衡过后,缓缓走到了脚踏边。
男人重新躺回了床上,袖摆落下了一个角,布料华贵而精致。
楚凛没脱外衣,同样没有盖被褥,就这么闭上了眼。姜清沅咬咬牙,很有一种想要将温暖的被子拖下来盖在自己身上的冲动。
但她又很清楚,这人就是故意的。
这次她没有询问,试探着合上了帷幔,见他没有反对,悄悄松口气。
帷幔遮挡了外边烛光的同时,也挡住了细微的风。她仍是觉得冷,可又比之前好了许多。
睡脚踏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年纪小的时候她还睡过地板呢,这脚踏可是上好的木料做成的,比她家的地板名贵多了。
这么一想,姜清沅的心渐渐踏实下来。
目前看,这位暴君还不想要她的命,可似乎是被盯上了,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她努力不让自己睡着,这种时候睡着生病不可避免。然而困意侵蚀,姜清沅的呼吸渐渐平缓。
良久,床上的人似乎坐起来,盯着她那张安然入睡的脸,眉间微皱。
那道娇小的身影在长久的注视下轻轻动了下,似乎又要醒来,楚凛收回目光,感受着久违的平静,并无丝毫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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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沅醒来时果不其然感冒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躺回到了床上,玉琴进屋小声对她道,“姑娘,太医来了。”
姜清沅哑着嗓子问,“你们喊的?”
玉琴面露畏惧,声音略带了几分惶恐解释道,“是陛下。”
姜清沅眉间微微一动,“陛下走了?”
玉琴摇头,目光往另一个方向看了眼,小心退了出去。
太医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白胡子老人,当朝流行蓄须,上了年纪的大臣都留有美髯,打理的比自己的头发都要认真。
太医细细帮她把了脉,开了药方,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出寝宫后,往另一处的宫殿走去。
深夜出现的男人已经换过了一身衣服,帝王的玄色衮袍穿在他高大挺拔的身型上,端贵冷漠,气势迫人。
太医颤颤巍巍行礼,言明,“姜姑娘身上并无不妥。”
宫内没有位份的年轻女人,一律以“姑娘”称呼,妃位之下可按位份或“主子”尊称,只有妃位之上的女人才能称“娘娘”二字。
楚凛若有所思,擡了下手指。
太医躬身行礼,带着药童退了出去。
煎药需要时辰,姜清沅没见那位出现,可又瞧着宫人战战兢兢的模样,心知怕是没走。
不知道又在打着什么主意,可真是折腾人。
她的身体不算好也不算坏,平时不怎么轻易感冒,来这边才几天,就被折腾的病了。
帝王心思难测,更何况那是一个旁若无人的暴君。
姜清沅先吃了早餐,是在床上的小桌上吃的。
她倒不是起不了身,只是宫人担心她再次受凉,擡了张小桌上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姜清沅等的都快睡着了,终于有宫女端着药碗走进来,手不自觉微颤。
她视线不自觉往后。
一道高大的人影紧随其后,姿态闲散,像是在逛自家的御花园,完全没有将人弄病了的心虚。
也对,这人可是动不动就擡手杀人的存在,哪里会心虚这么点小病小灾。
想到这,姜清沅本是该惧怕的,尤其这人昨天还差点鲨了自己。然而她的内心真实并无波动,甚至在想是不是该表现出一点畏惧来。
几个思索间,男人已然坐到了床边,擡手直接将碗端过去,唇角含笑,“夫人,来喝药。”
姜清沅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她不会成为性转版的“武大郎”吧?
男人双眸狭长,偏浅的瞳色令他的眼神透着冷意,即便是嘴角带着笑意,眼底仍是一片淡漠。
姜清沅突然记起来,这位帝王的母亲是外域的公主,身上带着异域血统。
昨夜烛火未明,此刻再看,这人脸上分明尤带几分的少年气息,不过是气质与帝王的隆服衬得他更为成熟内敛。
古人早熟,十八岁已然是能独当一面的年纪,尤其眼前这位还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心思深沉,只有从外貌能窥见几分年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