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已经成了铺子的主人。
于若秋只说铺子里得留人守着,住的人一位伙计,她住在一户人家家里,每日给了钱的,不方便领他们过去。
听到能住铺子里,于家夫妇哪里还想那么多,腆着脸笑,“大丫,你看我跟你娘,刚来没个落脚的地,这铺子也不用外人看着,不放心,我跟你娘住这,给你看店多好。”
这一硬一软的,哄人的手段倒是不差。
这年头女人家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只要不主动提合离或是被休弃,即使没了丈夫,那都是要葬在夫家坟地里的。
之前那番话不过是哄哄人,无媒无聘,没上了官府的册子,算不得作数。那是无媒茍合,严重点要浸猪笼。
官媒如今是正经的行当,若是两家单下了聘,也算不得过了明面。
除了嫁人还有什么法子?于若秋居然想不出别的法子。
于家夫妇没出现前,她能落个独户,可现在家里人都在,难不成还让一个女人当家作主?
还是那句话,你说嫁人就嫁人了?见过父t母吗?媒婆保过媒吗?官府上册子了吗?
什么都没有,那就是未嫁之身,还要落一个失了贞洁、非清白之身的名声。
原以为能过个好年,赶上这事,平白堵得慌。
她说要回去,于家夫妇也不管她去哪,问她要银子。
于若秋,“这铺子都是要租金的,买日花销、食材,剩的不多了,我还得给交住房的钱。”
话说的软,意思只有一个,没钱。
于老娘问,“住房得多少银子?我看着后头还有屋子,拾掇拾掇住过来,别费那个银子。”
铺子后院不大,一个厨房、一个柴房,并一个简单的卧室,只能摆上一张小床一套桌椅,再放个柜子几乎没地下脚。
难不成还想让她住柴房?
于若秋,“一月20文。”
不多不少,于老娘觉着还行,又拿了于若秋所谓身上仅剩下的2钱银子,高兴了,没再提。
往后两天,于家夫妇还真在铺子住下了,说要裁了伙计,却一副主人样,什么都不干,颐指气使,看得食客们满脸稀奇。
李秀梅没来铺子,在家看着冬冬,于若秋现在是一点不想让老两口看到冬冬一面。
冬冬现在跟刚开始有了极大的不同,可以说是完全的两个人,但她还是不愿意冒险。
她让李婶提前跑了几家的门,告知掌柜和伙计先忍一忍,石头也不让来了,等她解决了这件事再说,银子都是偷偷送的。
还有一件事,她想来想去,只剩下一个合适的人选。
宋云淮来送猎物,被于若秋半路拦下了,说之后都送她院子,暂时不往铺子送,另提起想让他帮自己一个忙。
宋云淮知道她有院子,于若秋说是租的,知道他不会随意往外说。
宋云淮问,“什么?”
于若秋简单说了于家夫妇的事,“……我想着把这些东西先过到你的名下,不然都是记录在档的东西,牵扯不清。”
宋云淮用他惯常的语气说,“不担心我昧了去?”
于若秋忍不住看向他,笑了笑,“你会吗?”
宋云淮移开眼,没说话。
他不会。
铺子和乡下的房子先不管,那都不是重要的东西。只临城的那套房子,还有李秀梅母女两的身契,并统共赚的那些个银子。
前者换了宋云淮的名,后者暂存一段时日。
宋云淮拿着那张写着户主名字的房契,看向她时带了点似笑非笑的表情。
于若秋讪讪笑了下,“卖方子的银子不少,就给买下来了。”
宋云淮没有拆穿她,拿上东西走了。
他没问她打算怎么处理,也没有提出主动帮助。
这些本不是他该管、该知道的事。
.
这几日来于家铺子买东西的客人都知道了一件事——于老板的爹娘找来了!
说起这件事,食客们都是一脸的一言难尽。
谁不知道于老板没了夫家?又是逃荒来的,这路上的事估摸不准,那家爹娘非说她没嫁人,死皮赖脸住到了铺子里。
这住在跟了人的女儿家也就算了,成天地坐那瞎吆吆,一点不动弹,耍尽了东家的威风。吃的还比谁都多,跟不要钱似的,不是自己花钱不心疼呗。
可怜于老板,对爹娘没办法,就这么低眉顺眼地伺候着。
有嫌铺子事多的买了东西走,也有爱看热闹的食客点了东西在那坐着瞧个稀罕。
偏那两老货见食客坐久了拿着扫把往外赶人,说他们占着座耽搁了生意。这灰尘大的,还是于老板往下洒了水才成。
于老板那是多和气的人,从不计较这些的,就是什么都不买上铺子歇歇脚,都欢迎。买了东西坐一整午,还给主动添热水,都是不要钱的。
都是附近的人,哪好意思,坐了就点东西,不然就吃了走,不占着座。
这么过了两天,转眼就是年三十,之前做好的开业计划也搁置了,只让伙计都回家过年,铺子没人管,闭店歇业。
这几日老两口摸清了铺子的情况,明里暗里软硬兼施想着打探方子的事。
他们是看出来,这店铺生意靠的是这些个不一般的秘方,那可比一间租赁的铺子生意贵重多了。
于若秋说这是夫家给的方子,
她这话说得通。
一直在村里长大的姑娘,哪里来的渠道知道这些?要能知道他们自个都知道了,怎么轮得到一个小女孩?
除夕开业半天,这是早说好的。
吃过饭,伙计掌柜收拾了东西回家,老两口一见,赶紧拦了人。
这么好的生意,这会关了店,得少赚个多少银子?
不让走。
几人瞧了眼于若秋,没人听于老娘的,干脆利落地自顾走人。
气得于老娘在后面骂,“……改明儿就把你们开了,吃的跟猪一样,哪家上家里干活往死里吃那么些,早晚把你们撑死了……”
都没理,只暗暗祈祷,于老板能早解决了这事。
本以为过年能赚不少银子呢,现下是不成了,也不知道于老板这店还开不开得下去,要换了东家,还是早点走人的好。
看老两口这两日的做派,就知道是磋磨人的,别说得了好处,能不把你往死里使算好的了。
几人心里愁啊,尽管于老板说了不会不用他们,但于老板就是一个女人,怎么拗得过自家爹娘。
自古孝敬大过天。
关了铺子,于若秋说要回村里过年。
老两口哪会乐意,过了这两日的好日子,吃什么都有人做好了,跟个富家老爷太太似的,谁还乐意往那泥巴地里去。
于若秋便道,“我在村里还分了间房子和一点田地,过年铺子里什么都没有,我是要回去的,总不能在别人家过年。”
于老娘本想说那就来铺子,买点做点什么吃的不成。后来一听于若秋说还有房子和田地,那可是祖祖辈辈能传下去的。
老两口来的路上就将分来的田地给卖了,这会身上什么都没有。
于老爹,“那就去。”
冬冬留在临城,刘秀梅不来铺子,专在家照料着,于家夫妇自打来了后,双方面都没见上过。
于若秋偶尔去看一眼,每回冬冬都是泪眼汪汪的。
两人还没分开过这么久。
于若秋想的是将这两人安顿在乡下了,大不了将那间破屋子并一些田地给了。不过见了铺子的热闹景象,这点已经不能满足两人了。
说到底还是父母,血脉连着亲,官府断案也要她孝顺着的。
女儿家除了嫁妆,就没有独个拥有的财富。
雇了马车,拉上被褥铺盖一应器具,这么一车回了上水村。
村里只有她房间能住,不带东西老两口能做出什么都不给她的事。
到了村里,农闲了,不少人出来看热闹。
于若秋没让不说,石头回去后,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于氏还有一对爹娘活着呢。
就是人不大好。
李寡妇受了恩惠,自然都是把于若秋什么往好了说,那于家夫妇就是刻薄人的。
进了屋,大屋果然给占了,还是于若秋说这常年不盖的被子潮湿,才拿回了自己的。
所幸铺子里的被褥都是新买的,不然老两口还不答应了。
只这么一间房,住不开,李寡妇给自家石头留着间,邀请于若秋去住,让石头跟着她搬了小床在房间挤一挤。
也成。
她可不想给自己找罪受,还要伺候着这两人吃穿,又不是亲爹妈。
要是他们待原身好,于若秋就当替原身偿了生养恩,都是应该的。可这两的德行,不报了仇还是念着原身那点愚孝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