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亚蒂，你想干什么？！”

华生已经瞪大了眼睛，他似乎猜到了对方想要干什么。

果然，在华生惊恐的注视下，莫里亚蒂再次举起了枪，瞄准了夏洛克的额头。

！！！

莫里亚蒂怎么不遵守规则！

紧接着，华生绝望地意识到，先不说规则本来就是莫里亚蒂制定的，更何况，莫里亚蒂说得其实也没错，是啊，万一夏洛克其实猜错了，子弹其实真的在第五发或者是第六发呢？

莫里亚蒂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如果唯一有什么不对的，就是用活生生的人来作为试验品罢了。

在这一刻，华生无比诚恳地希望，夏洛克那引以为傲的观察力如果可能出错就好了。

华生看了看莫里亚蒂，又看向夏洛克，在莫里亚蒂打算扣动扳机的前一秒，他猛然扑向夏洛克，企图用身体来挡住致命的子弹。

“啪！”

智慧女神依旧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光顾了夏洛克那卓越非凡的天才大脑。

枪声响起，这一回，不再是空枪。

这证明了夏洛克的正确，只可惜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夏洛克和华生高兴的事情。

刺耳的枪声响彻整个客厅，似乎连华生的心脏里都产生了回响。

大脑短暂茫然了一瞬，华生这一扑，压到了夏洛克的身上。

“夏洛克，你怎么样了？”

一擡头，华生和夏洛克的灰质眼眸对视。

对视！幸好，夏洛克的眸子还算灵动，华生长舒了一口气。

“约翰，老实说，你的体重稍微超出了我的预计，看来我的观察力也不是次次都准的。”直到现在，夏洛克还有心情开个小小的玩笑。

华生从夏洛克的身上爬起来，却在动作做到一半的时候听到了夏洛克倒吸冷气的声音。

再次看向夏洛克，华生的心重新沉到了谷底，他发现，夏洛克此时的脸色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浸湿了衬衫，卷发变得湿漉漉的，紧紧贴在额头之上。

“夏，夏洛克，你怎么了？！”

华生动作轻缓、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定睛看向夏洛克，这才发现，夏洛克的左小腿上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猩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很快便在地上汇聚出一小滩血泊。

愤怒地转头看向莫里亚蒂，对方的手上依旧握着枪，枪口还冒着白烟，角度向下偏移，本就不是像之前一样瞄准的额头。

所以，即使华生什么都不做，夏洛克也不会死，只是会受到皮外伤。

“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惊喜，怎么样，效果是不是很不错？”

随手将手枪甩到一边，莫里亚蒂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着问。

“所以，终究还是我赢了。”夏洛克的喘息声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显得很是沉重，但依旧勉强露出笑容。

“对，夏洛克，不愧是你，你赢了！Bravo！”莫里亚蒂十分配合地鼓起掌来，庆祝夏洛克的胜利。

“你们两个人，都是疯子！”

华生现在又气又急，他觉得这间屋子里，自己是唯一的正常人。

没好气地剜了一眼和莫里亚蒂“深情对望”的夏洛克，华生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夏洛克的伤止血。

华生自然不会去奢望莫里亚蒂会为自己提供专业的医疗设备，决定因地制宜。

“撕拉——”

撕下衬衫下摆，华生用简陋的工具开始为夏洛克简单包扎起来。

包扎前检查了一下夏洛克的伤口，是贯穿伤，也没有伤到骨头。

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果子弹卡在血肉之中，将会更难处理。

莫里亚蒂没有打断华生为夏洛克的包扎，反倒真诚夸赞道：“不愧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大英帝国军医，确实很专业。”

听到莫里亚蒂对华生的夸赞，夏洛克像是自己得到夸奖一般，替华生谢道：“多谢夸奖，莫里亚蒂教授。”

等华生将夏洛克的伤口处理妥当，身上和手上已经沾了不少鲜血，看起来比夏洛克还要狼狈。

“亲爱的侦探，实不相瞒，我现在很犹豫。”莫里亚蒂重新坐回夏洛克和华生的对面沙发，诚恳地说。

“犹豫什么？说说，或许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参考。”夏洛克的嘴唇微微有些发白，但声音却依旧沉稳，目光更是一如既往的锐利。

“我在犹豫，要不要杀了你们。”

莫里亚蒂用最温和的语调，说出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但是你现在在犹豫。”夏洛克说。

“唉，我确实很犹豫。”莫里亚蒂叹了口气，有些愁眉不展。

“夏洛克，你知道艾尔文当初为什么会出现吗？就是因为我当时是真的想要把你，和华生医生杀死，所以，那个讨厌的家伙出现了。我说出这段隐情的目的在于，希望你可以知道，我当时是真的动了杀心。”

“那你现在呢？依旧想要杀了我？”

“是的，我依旧想要杀了你。”莫里亚蒂一字一顿地说。

“更准确地说，是毁掉你。”

“只可惜，现在的我知道，直接杀了你，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情了，也是最暴殄天物的事情。更何况，在暗中，不止有一个势力会阻止我杀掉你。”莫里亚蒂摊了摊手，显得有些无奈。

先不论当初就出手阻止莫里亚蒂的世界意识，哪怕是达克赛德也不会希望莫里亚蒂直接杀了夏洛克，这将会导致整个世界的崩溃。

这算什么？

相当于达克赛德正在棋盘上和人类对弈，激战正酣的时候，莫里亚蒂直接把棋盘都给掀了。

达克赛德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不过，虽然暂时不能杀了你，但我对于你之前一直没有认出艾尔文不是我的事情非常不满，老实说，我还是很生气，所以，夏洛克，我现在还是需要做点什么来平息自己的怒火。”

——

依旧是昏暗阴冷的地牢。

“我······到底是谁？”

面对这位长着诡异双脸的人，对方的问题让艾尔文有些茫然。

他有些困惑，为什么对方要问出这么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我知道，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突兀。”像是知道艾尔文在想什么，对方似笑非笑地说。

那人的嗓音和脸上的诡异如出一辙，同时融合了艾尔文和莫里亚蒂的声音。

在对方的声音中听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声音，让艾尔文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可以看出，你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叫出我的名字，但为什么还要问出这么个问题？”艾尔文开门见山地问。

“更重要的是，你知道我该怎么离开这里吗？”艾尔文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分，问对方。

“看来，你还没有发现嘛，不过不急，”对方依旧微笑着，“你终究会发现的。”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知道怎么离开这里，也可以告诉你。”对方显得很好说话，这让艾尔文有些惊讶。

“哦？您愿意告诉我？那请问究竟如何离开？”艾尔文显得更客气了几分。

“哈哈哈哈，你其实也是知道的。”

“这里本质是一个梦境，那么，你作为一个心理学家，一个人如何让自己主动从梦中醒来，应该是可以举出很多种方法吧？”

“你的意思是，清明梦？”

经过对方的点拨，很多方法都出现在艾尔文的脑中。

“恐惧感。”艾尔文试探着说。

“确实可以。”对方点了点头，认同了艾尔文的说法。

事实上，艾尔文知道除了恐惧感，疼痛感也有助于清醒。

很多人其实都有类似的经验，比如说从高处坠落。

艾尔文知道，单就这一点而言，蝙蝠侠其实更有发言权。

在漫画中，蝙蝠侠就曾经受到小丑的暗算，不慎被催眠，以为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彻底忘记了超级英雄的身份。但是蝙蝠侠终究还是蝙蝠侠，即使在小丑为他特意设计的梦中，也能发现出一些蛛丝马迹。

最终，蝙蝠侠选择摆脱这虚妄一切的方法，就是从高处一跃而下。

在失重坠落的恐惧感和疼痛感攀升到一个峰值的时候，蝙蝠侠终于成功从这场梦境中醒了过来。

知道更有效的方法，但艾尔文并没有说，主要是——怕疼。

被吓醒和活生生疼醒相比，艾尔文没有丝毫犹豫，自然选择吓醒。

这个念头只是在艾尔文的脑中一闪而过，没有停留很久。

然而，对方像是知道艾尔文的心之所想，似笑非笑地问：“嗯，对，疼痛也是清醒的捷径，艾尔文，恐惧感和疼痛感相结合，或许会提升你醒来的速度哦？确定不试试吗？”

“上帝啊，你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艾尔文诧异地问，面色变得谨慎了几分，脚步微微后撤了几步。

艾尔文知道，被这么一个依旧不辨敌我的人看透心思，可不是个好消息。

对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试试吧？”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艾尔文狂摆手，满脸写着抗拒。

恐惧感+疼痛感？

怎么看都觉得这对组合会产生1+1大于2的效果，傻子才会两个都选好吧！

“可是，如果你看到这一幕，还不打算试试吗？”对方的脸上，属于莫里亚蒂的那半张脸笑容扩大了几分。

“你什么意思？”艾尔文警惕地问。

他的话音未落，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投影屏幕，上面赫然播放着河畔别墅客厅中发生的一切。

对方还很人性化地给艾尔文复习了一番前情提要，让他得以看到夏洛克和华生自来到河畔别墅找自己时，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该死的，你们现在来找莫里亚蒂干嘛！】

艾尔文瞪大了眼睛，又气又急。

现在的这具身体可不再是艾尔文自己掌控的，而是莫里亚蒂本人，而且是压抑了很久的、打从一开始就想要了夏洛克命的那个疯子！

看着画面中，莫里亚蒂的所作所为，艾尔文一点都不惊讶，这些确实是他能做出的事情。

在艾尔文看到莫里亚蒂一枪射中夏洛克的小腿时，他分明从莫里亚蒂的眼中看到了澎湃的杀意。

那股杀意华生背对着莫里亚蒂，没有看见。

夏洛克的视线被扑过来的华生挡住了，也没有看见。

但是却被艾尔文看了个清清楚楚。

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点，莫里亚蒂的那一枪就要瞄准夏洛克的额头了。

艾尔文可太了解莫里亚蒂了。

莫里亚蒂的这次高擡贵手，可不是因为大发慈悲，更不是像他现在所说的，杀不了夏洛克，只是一只冷血的捕食者，在戏弄捕获的猎物罢了。

艾尔文知道，莫里亚蒂看起来似乎比小丑更加冷静，但究其本质，都是一样的疯子。

既然是疯子，又能奢望他能有什么绝对的自制力呢？

【不行！我得赶紧夺回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这个想法立刻在艾尔文的心中显现。

随即，艾尔文的心头一惊，这想法，似乎正是面前这个神秘人早就猜测到的内容。

艾尔文重新看向对方，面色阴晴不定，“你早就知道我会这么选？”

“艾尔文，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成敌人，要知道，我现在可是在帮你。”对方诚恳地说。

“那，我像蝙蝠侠那样，选择高空坠落，如何？”艾尔文觉得，既然对方都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了，对于蝙蝠侠的“事迹”，应该也清楚才是。

嘶——

坠楼啊，听起来也很恐怖，但至少长痛不如短痛，艾尔文既怕疼，也怕死，但事已至此，只能选择这么一个方法了。

更何况，这是蝙蝠侠曾经成功过的方式，想来珠玉在前，自己成功的概率也会大一些······吧？

却没想到，这个方法被对方断然否定了，“不可能，这个方法绝对不会成功。”

“嗯？为什么？”艾尔文困惑地问。

对方显得有些无语，指了指周围的环境，“艾尔文啊艾尔文，你好好看看，这里是哪里？”

“伦敦塔的地牢啊，怎么了？”艾尔文下意识接了句。

这里他来过很多次，早就熟悉了。

【诶？！不对！地牢！】

艾尔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尴尬，“呃，稍微问一下，既然你说这里可以类比成梦境，那么我可以改变梦里的陈设布置吗？比如说，让我打开这里的牢房门，让我能够登上伦敦塔的顶端。”

“呵呵，这些你问我干什么，你可以自己试一试啊。”对方皮笑肉不笑地说。

呃······

艾尔文试了，然后不出意外的——失败了。

很好，场面稍微有些尴尬，艾尔文现在只想收回刚才的话。

“在地牢里还想要高空坠落？这和你想要在马路上的积水里溺死自己有什么区别？”对方不客气地大开嘲讽模式。

“哈哈哈哈哈！我真的太久都没有听过这么有趣的笑话了，哈哈哈哈哈！”

艾尔文的脸变得越来越黑。

他现在发现，对方似乎像是自己和莫里亚蒂的性格相容。

这么讨厌，肯定是属于莫里亚蒂的那部分在作怪！

“这位囚犯先生，那请问你现在有什么建议吗？”艾尔文稍微擡高了一点声量，打断了对方有些刺耳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有啊，当然有，”对方甚至笑到眼角都泛起泪花，“因地制宜就好了。”

“毕竟，你的思路是对的，只需要换个实现的途径即可。”

“因地制宜？”艾尔文咀嚼着这句话，将视线重新投向周围的陈设布置。

这间地牢是非常典型的中世纪牢房结构，除了限制囚犯人身自由的锁具外，旁边还放了一排破烂的桌子，上面放了一些刑具，上面很多都沾着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曾经被使用过。

艾尔文咽了口唾沫，身体很诚实地抗拒着这些刑具。

指了指桌子上的这些东西，艾尔文问对方，“你不会是，打算让我自己给自己上刑吧？就用这些鬼东西？”

“这就是你说的方法！还有别的吗？”艾尔文向后挪了挪。

艾尔文实在是下不去手，打死他都下不去。

对方理所当然地说：“这是个非常好的方法，不是吗？你就说你现在有没有开始恐惧吧！只要把这些刑具用在你的身上，疼痛感是不是也来了？”

见艾尔文实在是抗拒，囚犯先生的语气缓和了一点，循循善诱道：“别犹豫了，艾尔文，快选一个，可以选个能够造成更大疼痛感的工具，这样你也能少受点折磨。反正这里只是个梦境，你的本体又不会受到伤害，怕什么呢？”

艾尔文迟疑着，慢慢向那堆刑具挪了过去，尝试着挑选起来。

有一些艾尔文是认识的，比如说鞭子、铁钉、铁链、肉钳等等，但更多的刑具确实千奇百怪的，完全不知道用途和名字。

艾尔文现在头疼极了，完全选不了一点儿。

“要不然，我来帮帮你？”见艾尔文实在是纠结，囚犯先生倒是主动提议要给出帮助。

“那······好？”艾尔文迟疑着答应了下来。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空中的画面显示，莫里亚蒂已经即将用更加残忍的手段对付夏洛克和华生他们。

自己这里终究只是梦境，哪怕是死了，也没有什么。

但外界可不一样，夏洛克他们如果死了，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终究，艾尔文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囚犯先生，请你帮帮我。”

“确定了？”

“确定！”

“耶！啊不，那好吧，反正我也没事儿，就帮帮你算了。”

“你······早就在期待了？”艾尔文怀疑地看向对方，忽然有些动摇了。

他觉得，找对方帮忙，似乎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那你自己来？”对方丝毫不慌。

“呃······那好吧。”

没办法，在确定自己是动不成手的情况下，只能请对方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