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似乎是被艾尔文的这番操作弄得彻底无语了,为什么对方会比自己还要熟练?
于是,又是一阵难挨的沉默。
——
莫里亚蒂的河畔别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可口的美食,但却无人享用。
管家先生皱眉盯着墙上的挂钟,面色严肃。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一次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老板。
只可惜,依旧没有打通。
在长久的忙音之中,他的脸色愈发凝重。
按照惯例,两个小时前,莫里亚蒂先生就该回到河畔别墅,开始吃自己精心准备的晚餐。
可是,直到餐桌之上的菜肴换了一遍又一遍,莫里亚蒂先生依旧没有回家。
这种情况是从未发生的。
如果先生又什么别的安排,一定会提前告知自己,绝对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失联好几个小时。
在此期间,管家还打给了先生的同事们,只可惜,他们都说莫里亚蒂教授在和他们告别后,便向家里走去,也没听说他有什么别的安排。
望着窗外渐渐深沉的夜色,管家的脸色似乎比夜幕更加阴沉。
沉默片刻后,管家重新拨了个号码。
这次,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对面出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你好,我的格雷格。”
原来管家打的是雷斯垂德探长的私人电话。
“雷斯垂德探长,很抱歉那么晚打扰您。”尽管内心担忧不已,但管家先生依旧保持了最基本的冷静自持,把先生失踪的消息告诉对方。
“什么?!莫里亚蒂先生也失踪了?”雷斯垂德在电话对面发出一声惊呼。
“又?”管家先生敏锐地抓住了对方话语中的重点,“您的意思是,这之前还有人失踪了?难道是连环失踪案?”
雷斯垂德探长苦笑一声,说:“你有所不知,最近伦敦又出现了一些恶性杀人事件,受害者被凶手用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折磨致死,生前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折磨······”
似乎是又有了什么紧急的情况,雷斯垂德探长和管家的通话被稍微打断了一会儿,不过由此可见雷斯垂德探长现在确实非常忙碌。
终于得空后,雷斯垂德探长对着电话继续说:“刚刚又报了几个年轻人失踪的案子,这几个年轻人的父母在伦敦可都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唉,现在真的太糟糕了。”
顿了顿,雷斯垂德探长安慰道:“放心吧,塞巴斯蒂安先生,莫里亚蒂先生也是我的好朋友,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这就着手调查。”
“好的,非常感谢,雷斯垂德探长。”道谢后,管家先生挂断了电话。
低头沉思片刻,管家先生又拨通了一个电话,只是这次的号码非常奇怪,明明是正常的按下数字,最后呈现出的却是一行奇形怪状的代码。
这次的时间要比前面那通长很多,几分钟后,终于接通了。
然而,对面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管家先生倒是习以为常,他开门见山地说:“去查一查,莫里亚蒂先生现在在哪,以及,如果情况到了万分危机的时候,你要保护好先生。”
管家的话音刚落,对面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也不知道对方到底答没答应。
不过,管家先生倒是对此习以为常,似乎对电话里的那个人非常放心。
——
挂断电话后,雷斯垂德探长扫了眼办公桌上一沓一沓胡乱堆放的卷宗和资料,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把这些资料匆匆收拾好,艰难地搬下楼,来到自己的车里,接着一股脑都扔了进去。
开车前,雷斯垂德探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华生医生,请问夏洛克在家吗?在家?好的,我等下去找他,嗯,是的,有案子。”
没过多久,“咚”的一声,221B二楼的房门被人打开,雷斯垂德的声音传来:“夏洛克,又有案子了!”。
前去迎接的华生却没有看到雷斯垂德探长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是高高一摞的卷宗资料。
华生连忙帮他把手上的东西接下来,放到桌子上。因为资料实在太多,有不少都滑落到了地上。
华生在捡起地上其中的几张现场照片时,眉头狠狠皱了皱。
原来,这几张照片上的受害者都太过凄惨,哪怕是在战场上看管了血腥场面的华生都觉得有些太过血腥,完全算是在虐杀了。
愤怒、怜悯等情绪汹涌而来,让华生面上温和的笑容彻底消失。
夏洛克则是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等华生他们把资料堆到桌子上时,夏洛克立刻扑上前去,翻找浏览起来,一目十行,十分迅速。
“哦,对了,夏洛克,”雷斯垂德探长对夏洛克说,“莫里亚蒂教授失踪了,如今生死不知,我需要你的帮助。”
——
伦敦郊外,废弃的根特工厂,地下室。
虽然根特工厂已经废弃了很多年,但令人惊讶的是,这里的地下室居然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型监控室的样子。
简单的木质长桌前,是覆盖了大半面墙的一个个监控画面。
上面绝大多数的监控画面之中都是安安静静、空无一人的。
只有两个画面之中出现了人影。
其中一个靠中间的画面之中的人数最多,也最热闹,有四人之多。
一个身着简单白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正坐在长桌后,头戴耳机,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耳机之中传来,他正在监控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一开始,在这几人进入画面之中的时候,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睛正死死盯着靠中间的屏幕,不住打量着每一个人,如同猎食者在观察自己的猎物。
只是后来,他渐渐感觉有些无聊起来,尤其是在看到,那几个年轻人反复做着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尤其是过了那么久,他们压根就没有发现自己设置的“开始游戏按钮”,他就感到一阵烦躁。
然而,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四个人的身上。
当原本一直昏睡在椅子上的人悠悠转醒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伦敦大学的犯罪心理学教授,莫里亚蒂。
他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站起身,凑近监控画面,仔细观察起莫里亚蒂来。
然而,就在他密切关注着对方苏醒后的一举一动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莫里亚蒂突然转头望向了摄像头这边!
自己突然和画面中人对视,他心里一惊,瞪大了双眼,瞳孔猛然收缩。
就在他以为自己被对方发现的时候,莫里亚蒂又若无其事地转换了视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他自言自语地说:“这应该是巧合吧。”
虽然安慰了自己不用在意,但莫里亚蒂望向自己的一瞬间,那双眼睛却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无法消散。
不过,后面对方的举动却赢得了他的“好感”。
原因在于,莫里亚蒂几乎完全是按照自己规划的方向行动。
发现了紧锁的大门、察觉出血迹的异常、明白了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想要和他们玩一场致命游戏······
他非常满意,只是,就在莫里亚蒂说出血迹中的玄机后,他拿起对讲机打算宣布游戏的开始时,异变陡生。
他惊诧地看到,莫里亚蒂目标明确地指向自己。准确的来说,是指向监控所在的地方。
看着画面之中,那个名叫加文的年轻人向自己这里靠近,以及站在远处的莫里亚蒂那似笑非笑的脸,他再也没有办法安慰自己这是巧合了。
对方如此目标明确地指向这里,肯定是早就发现了这里有监控摄像头了!
怎么可能?!
莫里亚蒂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他觉得,事情已经有了脱离他的掌控的趋势。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就像是鬼屋的工作人员原本打算好好吓一吓游客,却发现游客居然找到了鬼屋之中的员工休息室,正自来熟地躺在沙发上休息。
游戏的沉浸感可以说是完全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然而,鬼屋的工作人员遇到这样的游客只会好言劝离,但对于致力于游戏的艺术感的杀人魔来说,他的做法必然不会如此温柔。
“不不不!我不会让自己的游戏被破坏的!谁都不行!”他喃喃着,眼神之中射出择人而噬的光芒。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桌子上摸索了一下,掏出一把匕首,没有任何犹豫,对着自己的大腿就来了一刀。
这一刀下去,角度刁钻,虽然鲜血四溅,他的额头也立刻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但却巧妙地避开了大血管,不会危及生命。
“就像导师说的那样,死亡可以唤醒人们对于生命的珍惜,同样,疼痛也是有益的······”因为极度的疼痛,他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但是他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再看向监控画面时,表情变得平静非常,只有脸上的肌肉因为剧痛而生理学抽动的动静,才能表明,他现在正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现在的画面正好是摄像头被拽出来,然后在几个年轻人的手上来回倒腾。
画面非常混乱,经常天旋地转,但他依旧神色平静。
只是,就在又一次天旋地转后,画面之中突然出现了莫里亚蒂的脸。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疼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承袭了导师的习惯,他也喜欢在和目标玩游戏的时候,近距离欣赏自己的杰作。
所以,每次作案的时候,他都会在各个隐秘的角落安装摄像头,密切监控目标的一举一动。
然而,如今的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一习惯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把监控摄像头藏得再隐秘一些,至少也不能再像这次一样,那么轻易就被找到了。
他咽了口唾沫,和画面之中的莫里亚蒂对视着,打定主意不要纠结,按照计划走就好。
于是,在莫里亚蒂反复“挑衅”后,他没有犹豫太久,酝酿了一下便开始对着对讲机说出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只是,没等他把话念完,对面的莫里亚蒂居然说出了后面的内容,几乎分毫不差!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办法淡定了。
他豁然起身,把身前的桌子顶得晃了晃,不少东西都落到了地上。
但他现在已经没心思管这些事情了。
“你,你怎么······”他的喉咙发苦,发出的声音艰涩至极,虽然心中有无数的疑问,但一时之间却什么都没法说出口。
他的犹豫纠结反倒惹得对方有些不耐烦了。
只听对方皱眉催促道:“快点直入正题吧,已经那么晚了,你还要耽误多久?”
他一时无言,心中百感交集。
莫里亚蒂难道不知道自己为他们准备的都是足以致命的游戏吗?为什么还要主动催促?
这和小白鼠催着毒蛇把自己吞食入腹有什么区别。
死神让他们晚上死,他们却非想白天就去地狱报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越看莫里亚蒂的双眼,约觉得对方的眼神似乎和自己的导师格外相似。
这一发现让他抖得更加厉害了,把对讲机握得咯吱作响。
不过,犯罪届的导师和学生的关系向来是“相爱相杀”的,双方不出意外的话,基本都会有真正的“过命”的交情。
如果能够把和自己导师一般伟大的人杀死·······
想到这里,他几乎要激动得尖叫出来。
于是,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后,他尽量平静自己的声线,说:“你们的任务很简单,找到兰迪,并且把他救出去。如果任务失败,你们所有人都将会死在这间废弃工厂,永远不会被人发现,尸体只会在这里慢慢腐败。”
说完,他立刻看向莫里亚蒂,期待对方的反应。
只可惜,他再次失望了。
“就这?”画面中,莫里亚蒂教授咂了咂嘴,有些不满意的样子,“你就算是不说,我也肯定会去把兰迪救出来的,所以你这游戏开始前的引导词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啊?”
“唔,其实也不能说是一无是处,”莫里亚蒂瞥了一眼吓成鹌鹑的学生们,主动为对方找补了一句,“倒是能好好吓吓胆子不大的受害者,让他们在惊慌失措之下犯下更多的致命错误,还是有一些可取之处的。”
微微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服自己要宽容大度,莫里亚蒂拍了拍手,发出“啪”的一声,把现场和监控室中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他有些兴奋地说:“好了!游戏正式开始了,我们行动吧!”
这之后,莫里亚蒂教授像是十分随便地找了一个方向,便率先向那里走去。
看起来随意极了,半点儿也不谨慎。
那几个年轻人犹豫了片刻才选择跟上去,但他确实知道的,莫里亚蒂教授选择的就是最正确、安全的路线。
他已经被对方的操作秀麻了。
然而,就在他打算把目光提前放到他们即将到达的下一个地点时,耳机之中突然传来莫里亚蒂极其轻微的低语。
如果不仔细听,甚至都会忽略掉。
“和你的导师相比,你真的有太多的地方需要改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