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显回到电子终端依次输入所有年鉴的编号，这样就能把所有数据导入可视化系统整合，并逐年播放。这下他们便可以直观而迅速地看到这座城市各项数据的变化。

“城市面积不断扩张，大气质量逐年下降，污染物含量增高，辐射量持续增高……”陆寰看着终端的展示作思索状，“这座城市，毁于环境污染？”

“看起来很有可能。”江显点点头，“至少这些数据都指向这一原因。”

“万恶的过度工业化发展啊。”陆寰叹气，“这么说来，那些丧尸难道就是环境污染，比如说强辐射暴露之后人类居民变异的产物？”

“很俗套的设定。虽然按照常理来说，这一推测没有毛病。”江显说道，“但我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你是指……？”陆寰看向她。

“我的技能能够看到除你之外所有人物和怪物的【精神波动】。”江显说道，“但是这个副本里普通丧尸和精英丧尸完全读不出这一条数值，小boss却能读出，是100。与此同时我还发现你们的数值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升高。”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未能在倒计时结束前逃离城市，就会变成丧尸？”陆寰问。

“目前来看很有这种可能。”江显说，“扯远了，继续说我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原住民在环境污染后变为丧尸’，这一结论本身来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在于这其中的具体过程究竟是怎样的。”

“我的意思是说，连上一个副本的各种npc都有【精神波动】，这里的本土丧尸却没有精神波动，唯有靠吞噬玩家大脑才能拥有。而副本里所有人物和怪物一定都是特定对象的意识化身。”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丧尸的意识去哪儿了？”

听她这么一说，旁边奥菲莉娅和克莱茵也顿住了。

无人的末日，当真是连一个人也没有啊！

迄今为止他们甚至连一个npc都没有看到。

“先不提这些了。”江显摇了摇头，“还是继续看数据吧，我们对照着可视化系统上污染激增的几个年份去年鉴或者城市编年史里找一下，或许就能明白到底是什么促使这里走向毁灭了。”

四人再次忙活开了，克莱茵和奥菲莉娅留在可视化终端旁分析数据，江显和陆寰则回到了纸质图书区，按照他们报出的年份进行查找。

“2994年，城市开发计划实施，大量的重工业机械厂涌现，相比上一年增加了20倍……”陆寰对照着年鉴上的数据说道，“这些工厂虽然加速了城市的发展，却也同时不断排出极其恐怖量的污染气体。”

“3005年，空气污染已达重度，氮氧化物和硫氧化物含量严重超标，一年内爆发两次大型烟雾事件，数万人在有毒烟雾中丧生。

“3009年，核废料总量囤积过多无法处理，辐射到周边地带近一万人。陆地面临严重威胁，经专家讨论商议后，决定将核废料排入大海…………”

陆寰说着说着一脸疑惑地擡起头，正好和同样一脸不可置信的江显对视。

“这见鬼的哪里有海啊？”

两人异口同声。

找海，又找海，这城市难道不是建立在一片广袤的陆地之上吗？

“棒极了。现在问题不减反增了。”江显扶额，拿着厚重的大书走到玻璃窗旁席地而坐。

陆寰跟着她走了过去。

江显擡头看他，窗外的夜光把他皮肤都染成了蓝色，像是什么变异人。

现在“变异人”再次捧起了手里的书，追着她念道：“3015年，海洋彻底污染，重金属元素及放射性元素超标百倍，海洋生物变异。近十万人丧生。至此，曾经繁荣的城市失去了近1/3人口。”

“3020年，城市磁场发生紊乱，尽管在几天的失常后再度恢复，但太阳风和高强度宇宙射线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毫无阻碍地抵达城市地表。”

“城市磁场为什么会紊乱？”江显朝他伸出手。

陆寰摇摇头，把那本书递到她掌心里。

江显又翻了几页，思索道：“那么暂且抛开磁场紊乱的原因。已知超高剂量的高能带电粒子和宇宙射线会对生物产生损伤，具体表现在破坏生物体DNA产生变异上，那么丧尸的产生或许就有了解释？”

略微停顿，她继续推理：“玩家在倒计时结束前如果没能脱离副本，同样会变为丧尸；或许是因为在倒计时结束时，磁场会再次崩溃，宇宙射线直接作用于玩家。”

“这么一来丧尸来历的问题确实能够解释了。”陆寰点点头，“但是……”

“但是我们仍未弄清，组建成这个副本的意识体藏在哪儿——上一次无数的技术工人以科考队员的身份存在于每个副本，但现在呢？”江显蹙眉，“丧尸只是没有意识的躯壳，无法容纳‘灵魂’——用玄学来说的话。”

“还有海洋。”她一副难以理解的神情，“海洋在哪儿？”

当时的巨型大脑告诉过她，现实里的绿松石星地表之下有一座地下城。可目前来看这座城市和阴暗的“地下城”并没有分毫联系；退一万步来说就是他们在这个副本被设定为身处地下城，又和海洋污染有什么关系呢？

江显觉得事情愈发扑朔迷离了。

她的躯体此刻应该还在飞船上不知飘到了太空的哪个坐标，她本来以为这已经够惨了；但现在她惊喜地发现，她连自己意识所在的副本城市究竟被设定在何处也没搞明白。

地下？陆地？海洋？

何处是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