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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来了！”图梨克在站台外拥抱着轰鸣的列车。
“你表情自然点。”珂兰纳被奇洛拍了拍，马上咳嗽了两声，收起了端庄的假笑表情。
为了万无一失，除了戴上渔夫帽把自己的头发包裹得严严实实，奇洛还给她找来一个仿真鱼翅放在在腰上。珂兰纳感觉自己现在像一个鳄鱼汉堡，被挤压在中间。
向量的机器音播报道：“请检票通过的乘客依次上车。”
一窝蜂人像逃窜的小鱼一样挤了上去，珂兰纳她们被挤到了最后面。
“我记得以前她们以前的优点就是有素质的啊，怎么今天还不如我！”奇洛嚷嚷道。
珂兰纳不明所以地站在最后一个，她想象检票员一只盯着她后背的看，等待的时间非常煎熬。
等她踩上第一级阶梯，心才逐渐放平下来，拉紧的手臂肌肉也随之放松，抚平了她凹凸的血管。
“喂！谁啊！干什么！”珂兰纳应激地喊着，感应门响起“咔塔”的声音停住了，她血压瞬间又飙升上来，她的后颈被一股莫大的力吸附住了，她被发现了？
她感觉她正靠着一个人的胳膊上，扭过头，玛瑙眼睛惊惧地皱缩。
她碰到的，是一个人胳膊的断痕处，她的右臂是空的。
是那个人！
吸住她的正是豆丁章鱼粉色的体环，更可恶的是那个人还一直拉扯着她的假鱼翅，快把它扯松了。
上次那个人的生物格检测出来不是蝙蝠鱼吗？
“她们再在抓我，我必须上来。”她口齿清晰地说道。
“干什么！站住。”检票拿着电鳗棒就朝珂兰纳后面冲来，列车关门警示灯闪烁，珂兰纳怕她把假鱼翅撤下来暴露了身份，只能用力把她往后拽，她带着那个人一起极限地上了车。
关门后，珂兰纳一把甩开了她，气愤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和你们一样，我也是黑户。”
车厢里的人齐刷刷地朝她们看来。
不是，黑户就黑户，那么大声干嘛？珂兰纳不得不怀疑她是被派来故意找事的。
奇怪的是，人们看向她的眼神并不是惊讶，而是欣慰。奇洛过来拍拍珂兰纳的肩膀：“坐下说吧。”
珂兰纳回到座位上，那人到毫不客气地坐在了过道上挨着珂兰纳。
那人倒是比上次见到时的形象正常多了，身上没有奇怪的虫子，只是衣服仍然混着新鲜的沙子、有些时日的尘垢、千奇百怪的破洞。
“抱歉，可能给你添麻烦了。”
珂兰纳刚刚也因为做贼心虚有些激动，她已经平复了下来。毕竟都是要逃跑的人，她的行为也合理。
“上来了就没什么麻烦了。”珂兰纳平静地回复道。
“嘿！不必担心，这个车上的我看一眼就知道全是黑户。”奇洛凑了过来：“你怎么称呼？”她问地上的人。
“叫我落令就可以。”
珂兰纳才缩回去的血管壁又明显了起来，这个名字像一股脑电波一样游穿过她的头部，她感觉脑袋“嗡嗡”响。
“是你！奥南希想找的人。”珂兰纳把她转了过来，急切地等待她的反应。
可落令只是空洞地盯着她，任她摆布：“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奥南希啊！你在她心里可是很重要的一个人。”
“抱歉，我不认识她。准确地来说，这里的人我基本不认识。”
这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她只好改变问题的方向：“你是异变体？”珂兰纳小声问她，老大听到这个立马靠在她的肩上竖起耳朵。
“我的生物格可以变，这个就叫异变体？”
落令简直像第一天来基地，她对这里一窍不通。
“嗯。所以，你是湖泊人还是海洋人？”
落令“刷啦”撕下衣服的布料，珂兰纳下巴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一步。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就从集市开始，最早是什么生物格我也不知道。”
“什么？也就是说你只有最近的记忆！”
“可以这么说。”落令用一只不只哪里捡来的断头墨笔在布料上画了几条很抽象的线条。
“又去新地方了，我得继续完成我的地图了。”落令根本不在意基地发生的一切变故，像有个自己的世界。
珂兰纳不再打扰她，她轻声和奇洛讨论起来，因为科维已经靠在椅子上打起盹来。
“你清楚现在北湖的情况吗？”
“了解一点，据说挺糟糕的，病毒传进来后居民基本都不敢出门，好多都是活活饿死的。”奇洛的语气有些无奈。
“不过好在湖泊生物格感染后攻击力也不强，传播速度也就没那么快。”
珂兰纳想了一下：“等会回去我原来的宿舍肯定是进不去了，我们得先找个像负三十层那样的地方。”
“北湖哪有这样的地方。”科维的头突然压倒了老大的胳膊，奇洛整理了一下继续说：“现在北湖最短缺的是食物，湖水还没有被完全污染，大多数的河鲜才上网就被送到中海了。”
“看来现在没有人处理河鲜她们也吃得好好的。”珂兰纳反应过来。
“哼，现在可不是那帮高帽儿装腔作势的时候了。我都想好第一站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去安全援助中心，那里不缺食物。”
“那里现在还有人值班？”
“有啊，中海高帽儿里最不中用的就被派到那里，一直都是一个人固定在管，官威可大了，她们还都吃她那一套，在那里只手遮天。”
列车正好停稳了，五个大包小袋地站在极简的“北湖基地”木板下，像是来度假一样。
珂兰纳印象中的指路牌散成几片挂在不同的屋顶上，大门柱子上的木鱼鱼嘴被划开一个大洞，真和奇洛说得一模一样，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枯黄的水草路坪和路中间摇晃的橡胶木马。
珂兰纳的记忆好像被刷新了，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生活了十几年的故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要像一个外来游客一样重新认识这里。
“援助中心往这边左转。”奇洛提醒正在往反方向踏足的珂兰纳。
奇洛居然这种情况下还认识路，她走过多少次这里。
“你经常和那里打交道？”
“也不算经常，就是那个高帽儿在我成为黑户跑走之前抓了我们好多次，我们都和她斗出经验来了。”
珂兰纳倒是一次也没有去过，以前没有人靠近她，她也不敢靠近别人。
有一道蓝白相见的条纹灯挂着一间小屋顶上，里面的灯开得很亮，屋外堆满了垃圾袋，竟然还有人在附近蹲着给屋子外人工池塘里的小鱼缸换水，是谁的生活还如此雅致？
奇洛让珂兰纳躲在窗户后面看：“你现在是嫌疑犯，还是不要那么快被盯上好，我们先进去交涉。”她把科维也塞到了珂兰纳的腰边：“你也在这里。”
窗户被擦得锃亮，什么还有未干的水渍，珂兰纳在这里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
一个带着白色鸭嘴帽的人这种躺椅上看报，旁边还有人蹲着给他用牙签喂小鱼干。里面的人还不少，不是在打扫卫生，就是在服务这个小白帽，看得珂兰纳一股无名火，这个高帽儿可真享受。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黑户不当了，怎么还跑回来了，是当不下去了吗？”白帽儿的每个表情都很夸张。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奇洛皱眉问道。
正好问到白帽儿想说得地方了：“这儿安全啊，想离安全近一点，就得乖乖干点活，如果你还不想被感染的话，务必要加入进来。”
他品起一碗泡过荷花的淡水。
“呸！别以为我现在搞不到活螃蟹。”
珂兰纳闻到了一股属于湖水的味道，她用力吸了吸，她确定这个后门进去有吃的。
她拍拍科维的后脑勺：“我们进去那吃的，趁老大正在拖住她。”
科维想也不想就跟上了珂兰纳，后门打开的摩擦声有些响亮，吓得二人蹲了几分钟才跨进来，科维还用气音给珂兰纳讲了这个白帽儿怕螃蟹，老大走前把它的办公室放满了螃蟹的事。
是老大的风格。
后门进去有一个正在工作的急冻箱，里面罐头、鲜鱼肉、可食用水生植物应有尽有，珂兰纳和科维把她们的胳膊塞满了才肯停手。
冻箱br/>
罐头乒呤乓啷地打了几个跟斗滚到了白帽儿的躺椅前，臂膀里的东西全都撒了出来，也朝亮屋子内部冒出一颗橙黄色的脑袋，所有忙碌的人都停了下来。
白帽儿的嘴越张越圆，把他起雾的眼睛摘下来用衣角揉搓了一下，戴回后又疯狂地眨了几下眼睛，瞅瞅报纸，又埋头看她。
珂兰纳用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过程中她听到白帽儿清清楚楚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珂兰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