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面刚用完早膳,皇后刘氏招了招手,宫里的宫女上前收拾打理。
就在此时,皇后刘氏却忽然皱起峨眉,只觉一阵心悸,随后胃液翻腾,淡淡的恶心感从胃部传来,忍不住便做出了干呕的动作。
之后。
她连对朱棣打招呼都来不及,皇后刘氏健步如飞跑到偏殿的帘幕之后,干呕了好半天,硬是没吐出什么东西,但身子却稍稍好受了些。
重新来到朱棣身前,皇后刘氏行礼小心解释:“陛下,臣妾……”
朱棣看着这一幕幕,目光中带着探究。
“皇后这是怎么了?太医来过了吗?”
朱棣目光微凝,此刻他心头隐隐有所猜测。
皇后刘氏牵强一笑:“许是近些时日身子不适……。
她话未说完,朱棣摆了摆手便道:“将太医请来,今日便在宫中候着。”
朱棣吩咐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太医便来到宫里面的凤榻之前,轻轻一把脉。
只需稍刻,太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起身拱手:“恭喜陛下,娘娘有喜了。”
“当真?”
听闻此言,朱棣宽广的面庞上先踊跃出一丝激动,但很快化为平静,目光凝重地对着太医直愣愣问道。
太医赶忙点头:“陛下,此事千真万确,娘娘今日刚有孕状,的确是怀孕之兆。方才微臣把了脉,也的确是喜脉无疑。”
“微臣可以项上人头担保。”
听了他的话,朱棣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面庞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真实笑意。
做了皇上,脸上就该多一层面具,多一些伪装了。
朱棣跨步上前,坐到榻边,轻轻摩挲着皇后刘氏的手,目中带着一丝温情与柔软:“此番要谢谢皇后,为我大燕朝繁育子嗣,为我朱家枝繁叶茂了。”
“来人。”
朱棣扬声唤道,“近些时日,皇后一应饮食、用度、出行,皆需慎之又慎,寻常人不得靠近这行宫附近。”
“若有鬼祟人影,可先斩后奏,当场擒拿。”
对待皇后刘氏,朱棣心中柔情绵绵,动作极其小心;可到了行宫之外,吩咐起身边的宫中禁卫时,目中却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怒色。
让这些近卫们怕得要命,齐齐应道:“是,陛下。”
不多时,朱棣来到附近的一处偏殿,并未召集群臣,而是把心腹大将樊忠召了过来。
双方见面,樊忠刚行完礼数,朱棣便开口道:“皇后怀孕了,若生的是男孩,便当是我大燕朝的太子。”
樊忠先是一愣,刚准备上前大大恭喜,此刻思绪烦扰的朱棣反倒一抬手将他拦住:“如今朕最担忧的不是皇后,有太医院那边的经验,生子一事便不再是鬼门关,若不出差错,数月之后朕该当有子嗣了。
但若是出了差错?
樊忠,你说说怎么办?”
如今的大燕正值开国时期,虽然领土早已拿下,但国家内乱的隐患却未曾停歇。
虽未爆发,可那些暗流汹涌,朱棣这双眼睛不会看不见。
所以朝堂之上照样是重武轻文,海外之处的大明人只能靠自己,靠着实学器物、手上的刀柄还有火炮立足。
尤其在大明移民数量稀少的情况下,更是要仰仗这些物件,万一被土著之人学了去,如何维持大燕的统治?
哪怕朱棣麾下曾有蒙古八部的人,可蒙古八部好歹受汉人文化熏陶,对回归大汉的排斥性远没有当地土著这般强烈。
也就是过上了好日子,那些土著百姓才愿意归顺,可那些土著的统治阶级、那些已然占据高位甚至参与到实学事务中的人?
他们难道也会甘愿臣服?
这些都是他大燕天子朱棣不得不考虑的事。
也是因此。
他的后宫之中纳了不少土著妃嫔,当然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否则又岂能入他朱棣的眼?
哪怕是做明面功夫、政治联姻的拉拢筹码,好歹也要说得过去,堂堂一国天子,又岂能委屈自己?
又不是那孱弱的君王,更不是汉献帝之流,还能被人挟天子以令诸侯?
他朱棣可万万没这么窝囊。
但朱棣今日却做了件糊涂事。
国朝之事连着后宫,还涉及大燕未来的根基。
他问樊忠一个大老粗,莫说想不到对策,就算想到了也不敢张口。
家事即是国事。
他樊忠哪敢参与太多?
所以绞尽脑汁大半天,在朱棣的期待下。
他硬是连个字都没蹦出来。
“樊忠。”
朱棣重重喊了一声。
樊忠全身上下一个激灵哆嗦,这才清醒过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一直跟随的亲王陛下:“此事……此事……”
说了大半天,就这开头两个字重复了不知多少遍,才磕磕绊绊继续道,“不妨前去问问先生?
反正陛下近些时日不也是打算去购置秦国的航海之术?
与其购置这航海之术,反倒不如直接从先生之处获取,哪怕先生碍于秦天赐阻拦,也可从先生之处得到其他实学之道。
毕竟那秦国天子是先生的学生,难道陛下便不是?”
樊忠悄无声息地将话题转到国与国之间的大事,而非皇家私事:“眼下大周国重视医学,楚国重视开发商旅,大秦国重视海外之术,而我大燕国目前虽发展实学,可在末将看来,国策也该定下了。
若是不将全部国力集中发展于一方,恐怕我大燕如今虽能占得先机,还能同大秦国、印加神国勉强平起平坐,可日后国力必将衰减,必当无所作为。
若是等到后世子孙再出变数,怕一切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