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殡仪馆的青石台阶上,雨水未干。
叶天撑着一把黑伞,缓步走向灵堂。伞沿压得很低,只露出他线条分明的下颌。
灵堂两侧站着数十名黑衣壮汉,腰间鼓鼓囊囊,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吊唁者。
“叶先生。”司仪恭敬地递上三炷香。
叶天接过香,在古力的遗像前站定。
照片上的男人目光如鹰,那是五年前拍下的样子。
谁能想到,这位叱咤江南省黑道二十年的霸主,最终会赤身裸体地死在桑拿房里?
香炉青烟袅袅,叶天转身走向来宾席第一排。
四个座位,三种坐姿。
最左侧是个秃顶胖子,肥硕的手指上戴着三枚金戒指,正百无聊赖地玩着车钥匙——夏老三,江南省汽车大王,省内过半4S店都是他的产业。
中间坐着个斯文男人,金丝眼镜后的双眼锐利如刀,定制西装的袖口绣着暗纹——季昌盛,两家白酒上市企业的掌舵人,市值千亿的白酒大王。
右侧首位,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男人正闭目养神。
寸头,右眉上那道疤像蜈蚣般蜿蜒到太阳穴——二锅,天都地下势力真正的皇帝。
叶天在最后一个空位坐下。
灵堂里响起细微的骚动。这个位置,原本属于古力。
葬礼结束后,四人默契地走进殡仪馆后院的茶室。
“阿力走得突然。”二锅端起紫砂壶,给每人斟了杯普洱,“但规矩不能乱。”
夏老三擦了擦额头的汗,金戒指在阳光下晃眼:“要我说,他那些夜总会和赌场......”
“老三。”季昌盛推了推眼镜,“先听二锅说完。”
二锅右眉的疤痕微微抽动:“叶天接古力的位置,你们有意见吗?”
茶室安静得能听见煮水声。
“我没意见。”季昌盛率先开口,“小叶在城南的生意,做得比古力干净。”
夏老三撇撇嘴:“年轻人嘛,给个机会也行。”
“小叶,从今天起,古力的地盘和人马都归你管。”
二锅用茶夹翻动着紫砂杯,右眉上的疤痕在蒸汽中若隐若现,“规矩你懂,该交的份子钱一分不能少。”
夏老三掏出手帕擦了擦锃亮的脑门,金戒指在茶桌上敲出轻响:“古力在你这投的二十五亿,按道上规矩,得补点钱给他的家人......”
“四十亿。”
季昌盛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现金。”
茶室骤然安静。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清晰可辨。
叶天端起茶杯,看着琥珀色的茶汤。
这一年他投资的各个项目都呈现爆发式增长,但一把拿出四十亿的现金,对他来说,还需要些时间......
叶天指节轻叩桌面,刚要开口,二锅忽然按住茶壶:“要是手头紧,我作保分期给古家。”
“不必。”
叶天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四十亿我分批次转到古家账户。”
夏老三的胖手一抖,雪茄灰落在定制西裤上。
季昌盛镜片反光,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
就连二锅翻动茶叶的手指都顿了顿——他们知道叶天赚钱快,却没想到能快到这种程度。
“好!”二锅突然大笑,疤痕扭曲如活物。
待夏老三和季昌盛离去,二锅换了一泡老班章。
茶香氤氲中,他突然压低声音:“小叶,阿力的死......你怎么看?”
叶天指尖在杯沿停顿。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却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