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荣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已经安排好了，从新桥机场转机迪拜，最后去巴西。”

他顿了顿，眼角隐隐有些猩红，“我在圣保罗给你买了庄园，够你下半辈子......”

“爸！我不走！”

周子扬突然吼了出来，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炸开，“李家怎么了？大不了跟他们拼了！我们周家在建邺这么多年......”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周子扬脸上。他踉跄着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捂着脸。

从小到大，父亲打过他无数次，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他分明看到周荣通红的眼眶。

“蠢货！”

周荣的怒吼里带着颤音，“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一把揪住儿子的衣领，“李家在长三角盘踞百年，关系网直达中央！叶天更不是省油的灯！”

窗外的闪电劈过，照亮了周荣狰狞的表情：“你打了李玉儿，就是打了李家的脸！他们会把你......”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松开了手，“会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周子扬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那个永远冷酷强硬的商业巨擘，此刻佝偻着背，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脊梁。

“爸......”他的声音软了下来，“那我们一起走，一起去巴西，我们重新开始。”

周荣摇了摇头，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支雪茄，点燃。

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重新变得平静：“我得留下来善后。”

他没有告诉儿子，他已经预料到了未来的一切，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善后。

明天一早，李家就会对周荣集团发起疯狂的报复，不出三天，周荣集团就会彻底易主。到时候，没钱没势的周荣，就会神秘的消失。

但如果，他现在和周子扬一起跑了，不管跑去天涯海角，李家的人都会让他们两父子神秘的消失！

现在，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与其失去一切，莫名其妙的消失；不如，在这华丽的办公室里，在自己最辉煌的时刻，结束自己！

“记住。”

周荣突然伸手，粗糙的拇指擦过儿子脸上的伤口——这是他三十年来第一次对儿子做出如此亲昵的动作，“到了巴西，别用真名，别联系旧部。”

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答应了你妈，要让你好好活着。”

秘书无声地出现在门口：“老爷，车准备好了。”

周荣最后看了儿子一眼，转身走向窗前。

暴雨如注，他听见身后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听见儿子在门口停顿的脚步声，但他没有回头。

直到引擎声彻底消失在雨夜中，周荣才缓缓跪倒在地。

这个在商界叱咤半生的男人，此刻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波斯地毯上，无声地颤抖着。

书桌上的电脑屏幕突然亮起——天叶投资的新闻稿弹了出来：《关于青年路碳中和示范项目的最新声明》。

周荣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突然笑了。他伸手拉开抽屉，取出那个小小的玻璃瓶。

“叶天......”他喃喃自语，“早晚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的！”

窗外，最后一辆离开周家的车尾灯，像血一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