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粟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见什么砸什么,管家在后面胆战心惊,看到地上的瓷器和玉石碎片都快心疼得出血了,也实在被眼前情形吓到了,可他不敢跟应粟肢体接触,只能一边求着她别砸了,一边让人赶紧请示傅先生。
没想到,傅先生的电话却先打了过来,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让她砸,注意别伤着她就行。”
“……”管家上嘴唇和下嘴唇磕绊了半天,肉疼地挤出一个字,“是。”
他算是深刻体会到了,爱果然是人中龙凤才给得起的。
应小姐眉头一皱,傅先生就纵容她把几个亿甚至几十亿都砸出去消火了。
哎。
管家又心疼地叹了口气,吩咐身后吓傻的一群人,“还不打起精神来,跟着点啊,别让应小姐受伤。”
应粟这通邪火发了半个多小时,几乎把傅斯礼半栋别墅都砸烂了,顺便还砸了五六个摄像头。
冷静下来后,她疲惫地走进卧室,捞起手机。
她迫切想知道席则现在状况如何,可她该和谁打听呢?这部手机一定被安了窃听器,她的一言一行都在傅斯礼眼皮底下。
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现在不能再刺激他了。
应粟思虑良久,还是颓败地将手机扔回了床上,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将脸深深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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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悦在学校看到新闻报道后,立刻请假,打车去了青里庄,七层的高楼已经变成了一堆烧焦的废墟。
而她到达的时候,席则正孤身一人坐在废墟里,脸色惨白如鬼。
她仓皇地下车跑了过去,走近时才发现席则怀里紧紧揣着一个相框。
四周都化为了黑色的灰烬,他守了十八年的家,除了这张全家福,什么都没留下。
初悦不忍地看着他,好半晌,才缓缓蹲在他面前,轻声开口,“席则,人没事就好。”
席则沉默地看着手里的照片,许久没说话,整个人气息死沉,仿佛被抽了魂般。
初悦知道他此刻有多痛,可她也明白,自己并不是那个能给他安抚的人。
就在她费力措辞的时候,席则轻擡眼皮,平静地看着她,哑声说,“初悦,我身后什么都没了。”
他最后的一点精神慰藉也烟消云散了。
初悦说:“当我们身后空无一物的时候,我们自己就是最大的倚仗。”
“只要你不倒下,你的世界就不会坍塌。”
席则无声地闭上眼,“在这条路走到终点前,我当然不会倒下。”
初悦沉默了几秒,“我看到最近的新闻了,应姐姐要嫁进傅家了。”
她有些艰难地启唇:“你之前说她心里有个忘不掉的人,是傅先生吗?”
席则没回答,但周身气息骤然沉了几分。
初悦叹了口气,“你这条路,太难了。”
席则睁开眼,平静的眸底闪过一丝寒芒,“快结束了。”
他指腹小心翼翼抚过相册上爸妈的眉眼,然后从废墟里站了起来,回头望了眼,眼底只剩一抹狠戾的决然。
初悦随他站了起来,侧头看向他,“席则,你想做什么我不拦着你。”
“但有句话我还是想和你说。”初悦顿了顿,沉声道,“这世上任何一种仇恨都不值得以命偿命。”
席则收回视线,冷笑一声,“我从来没想过以命偿命。”
“我要让他们,和我一样,永失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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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期越来越近,应粟的心也越来越忐忑。
别墅每天都有许多人进进出出,百来号佣人在忙着布置婚宴现场,各大奢侈品牌的秀场高定和高珠流水式地往里送,还有明星造型师团队一遍遍地为她试妆。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傅斯礼自那晚发疯后,没有再过激的举动,也没再踏足过她的卧室。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可应粟心里的重石一刻都没有放下,她总有种预感,婚礼当天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
12月24日是平安夜,本来是个浪漫喜庆的节日,如今却成为了一颗炸弹,不知不觉,转眼就到了引爆的日子。
应粟清晨在一片喧哗热闹声中醒来。
傅家老宅来了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亲自为她妆点盘发,造型师们只在一旁辅助,甚至还虚心学起来。
应粟知道这几个嬷嬷是宗老太太带进傅家的,她们的母亲是从宫里出来的,服侍过后妃,有福气。
嬷嬷们为她盘了个典雅大气的低发髻,别上两支金累丝嵌珠玉花蝶金簪。
然后换喜服,旗袍是纯正的大红色,工艺是精致的手工苏绣,柔软飘逸的面料上金银满绣,一只凤凰自颈部蜿蜒至裙摆,围绕着金色牡丹振翅欲飞,极其奢华。
应粟当时无心于这些细枝末节,后来的某一天她才反应过来。
这件旗袍需历时至少一年才能制作完成,而喜服的尺寸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傅斯礼,曾经真心想过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