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Blue “再亲十分钟。”(2 / 2)

蝴蝶悖论 仙芙 3041 字 6个月前

滕凡隔着半米距离站在楼道,听到动静才转过身,然后瞳孔定住。

席则和应粟先后从门内走出来,两人明明没有说一句话,但缠绕在他们中间的那种暧昧,犹如微小的热解粒子般,肉眼可见地迅速蔓延在整片空气里。

何况他们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潮红。

滕凡视线不由自主地从应粟裸露的白皙肩颈游移到她泛着红痕的锁骨,再到微微红肿的嘴唇。

她正在用那张娇艳的唇侧头对席则说着什么,旁若无人,亲密自然。

滕凡此刻像是一个偷窥的小丑。

他近乎狼狈地垂下眼,睫毛不住抖动。

原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他心中那轮遥不可及,不可亵渎的月亮,被他最好的朋友摘下了。

“那我过去了,”席则低声说,“回家给我发消息。”

应粟嗯了声,擡头看了滕凡一眼,没有打招呼,直接转身从另一侧楼梯走了。

席则插兜走到滕凡面前,“是席迦叫你来的?”

滕凡听到席迦的名字,肩膀簌然抖了下,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抹惊慌失措的恐惧。

席则眉心轻拧,席迦对滕凡做什么了,让他这么害怕。

但他来不及多想,很快走到了书房门口。

他发现滕凡竟然丢了魂似的,跟着他走了过来,席则打了个响指,“滕凡。”

滕凡惶惶擡头,“嗯?”

席则知道滕凡很能藏事,他也不会轻易打探,“这种场合你要不习惯,就早点回学校吧。”

“不用每次都听席迦的话,她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席则点到为止地说,“如果是因为我妈,我可以给你牵线。”

滕凡猝然睁大眼睛,脸色显露几分被撞破的难堪。

但席则没再多说什么,推开门走进了书房。

席岭和尤蔓都在,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坐在书桌旁,两人神情都有些罕见的沉重。

席则从踏进屋子的这一刻,心头就升起了不妙的预感,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尤其是坐在沙发上的尤蔓,侧头看着他,神色隐晦地说:“小则,刚刚迦迦跟我们说了件事。”

席则眼神一凛,心里的不安更重,他滚了滚喉结,“她说什么了?”

尤蔓是知名钢琴家,何时何地气质都是优雅端庄的,说话的腔调也总是很温柔。

哪怕接下来的谈话也许很沉重,她也笑着朝席则招了招手,态度温和,“过来坐。”

席则颔首走过去,余光扫了席岭一眼,他正翘着腿吸香烟,眉头皱得很深,似乎还在消化情绪。

尤蔓目光歉疚地落在他脸上,许久后,叹了口气,“对不起,小则,几年前……那件事……是我们错怪你了。”

席则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件事。

他压着眉宇,烦躁更甚,这时候席迦主动说出真相,她又想作什么妖。

“是我们教育的失败,从小太过溺爱她了。”尤蔓神色十分自责,“我没想到迦迦小小年纪会——”

她又叹了口气,似乎也很难接受自己一向乖巧可爱的女儿竟然心如蛇蝎。

席则根本没心思听尤蔓唉声叹气,他一直在想,席迦究竟要做什么。

“小则,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尤蔓握住他的手,“迦迦小时候心思不正,总害怕我们会因为你而忽略了她,所以才不懂事走了极端。”顿了顿,尤蔓有点难为情地说,“但她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从你初二那年救了她开始,她就满心满眼都是你这个哥哥,也尽力做出了她的补偿……”

席则听到这,终于掀眸,面无表情地问:“补偿?”

尤蔓回头看了眼始终一言不发的席岭,蹙眉道:“把烟掐了,接下来你跟儿子说。”

席岭和尤蔓夫妻情深,是典型的老婆奴,闻言二说不说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还是不敢跟席则对视,毕竟当年他打了席则一巴掌,又因格外偏爱女儿的原因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父子间芥蒂已深。

但老婆发话,他也只能厚着老脸,艰难开口:“小则,爸也先跟你说声对不起,当年我——”

席则打断他:“爸,过去了,说现在吧。”

“好。”席岭长叹了口气,接下刚才的话茬,“我和你妈早做了打算,高考毕业后要送你们一个人出国。本来……咳,是想让你去国外读音乐大学的,毕竟国外的艺术氛围要比国内环境好。多元文化的交流碰撞也会更有利于你之后的音乐发展道路。”

冠冕堂皇,席则心里冷笑了声。

“但是,高考前,迦迦有次听到我们商量这件事,便主动要求自己出国,还以高考控分威胁我们。”席岭说,“我们没办法,只能任由她。”

他终于擡头看了席则一眼,“小则,她是为了让你留在国内,留在熟悉的环境和我们身边,才孤身出国的。”

席则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地笑了声:“所以,这就是她的补偿?”

尤蔓继续说:“我知道她做的那些事太过分,你一时难以原谅她。但小则,你们毕竟是兄妹,兄妹哪有什么过不去的深仇大恨。”

席则一脸平淡地说:“我从没说过恨她呀。”

尤蔓一怔。

席则耐心彻底告罄,直接说:“爸妈,如果你们今晚是来给席迦当说客的,我听进去了。也请你们放心,我没怪过席迦,也不会报复她,她永远都是我妹妹。”

“唉,到底是我们亏欠了你。”尤蔓见他如此宽宏懂事,更加于心不忍,“小则,你想要什么补偿,尽管告诉妈妈,我一定为你做到。”

席则真觉得荒谬,童年得不到的关怀,寒冬里肖想过的温暖,被污蔑时渴望过的信任……

既然在最需要的时候没给他,时光境迁后还谈何补偿,缺口就在那里,永远无法弥合。

况且,他早就不需要亲情了。

更不需要怜悯和施舍。

但如果问他想要什么,他还真有一个。

席则最后一次抱有期待地望向他们,“我想要一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吗?”

尤蔓有些意外,“一个问题?”

“对。”

“什么问题?”

席则眼神锐利,沉声问:“我想知道,你们当年选择我的原因,还有为什么在我18岁成年时给我账户突然转了一笔五千万的汇款。”

这其实是两个问题,但席则敏感地觉得两者间必有关联。

尤蔓浑身一僵,下意识和席岭对视了一眼。

席岭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随后平静地回答他:“五千万是爸妈给你的成年礼,有什么奇怪的。至于当年选择你——”

倏然间,四周光亮全部消失,外面响起了一片尖叫。

“怎么突然停电了?”尤蔓也惊慌地喊了声。

“没事,别怕,可能跳闸了。”席岭摸着黑走到尤蔓身后,手搭在她肩膀上,安抚地拍了拍。

席则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心脏猛跳了一下。

从进书房就笼罩心头的那股不安,终于达到顶峰。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什么,立刻掏出手机,给应粟拨出电话。

他进来已经快半小时了,按照云鹭湾到她家公寓的距离,和她开车的速度,她应该到家了。

她为什么一直没给自己回消息?

为什么不接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机械的女声传来,席则咬牙操了声,打开手电筒,抓起手机,就拔腿往外跑。

“唉,小则你去干吗?”尤蔓在身后喊了声。

席则头也没回,声线极冷:“赶紧联系电工。”

参加宴会的人还没有离开,室内室外乱成了一锅粥。

席则像无头苍蝇一样从楼道里疾步跑过去,心跳越来越快。

即使大脑里还有几根冷静的神经告诉他,应粟到家后可能忘记给他回消息了,手机没在身边所以才没接他电话。

可剩下的无数根神经,还有难以解释的直觉,都在告诉他——应粟还在这幢别墅里。

她怕黑。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她还有非常严重的幽闭恐惧症。

席则太阳xue剧烈跳着,脚下步伐凌乱不堪,迅速跑到二楼后,他一边喊着应粟的名字一边推开每间客房的门寻索她的身影。

可楼下客厅吵嚷的声音太大了,完全淹没掉了他的声音。

他接连推开五扇门都遍寻无果后,胸口的焦躁和不安几乎要破出喉咙。

他不受控制地联想到那晚马路上,她意识涣散、行尸走肉的模样,如果……

“她在你房间里。”

席则猛然一震,迟缓几秒后,僵硬地回过身。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他对上了滕凡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