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恶霸本来就不喜欢尺绫,这下被逼迫着,更是逆反,他哇哇地想要跑:“我才不要,我要他给我道歉……”
“道歉!”田高官动了怒火,朝不懂事的儿子吼一声,小恶霸即刻噤若寒蝉,定定地钉在地面上,颤抖好半晌,憋不出一个字。
“你们家的脾气,也像是遗传的。”司徒辅一句。
原本还在狰狞发怒的田高官像被泼一桶冷水,淋成个落汤鸡地定在哪儿,“啊?”
此刻嚣张的官夫人已经在后面愣得不知所措了,看着儿子被丈夫强迫着道歉,响亮的巴掌,丈夫一句句急促乱神的话语,她意识到自己触发了什么大祸,但脑海里依旧一片空白。
好似喝醉酒对刚才自己的话语断片,包括那些侮辱的诽谤的颠倒是非的,她什么都记不起来。
“快点听话。”田高官焦急地催促,他儿子还在扭扭捏捏,“我才不要……”
田高官又着急了,在司徒辅面前骂不得,实在无辙手狠狠地打儿子后背,小恶霸一下子飚出两行泪来,细若蚊吟地屈服:“对不起。”
司徒辅再次握紧尺绫的手,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转身。尺绫擡头看一眼他,又回头看一眼,他跟着司徒辅迈出步伐,连续几步,离开这个嘈杂的不祥之地。
田高官还在喊着,假装热情:“司长官,今晚记得聚一下啊,我们等着你。”
身后传来几声不屈地嘀咕,官夫人推搡老公,刚刚的愣神此刻全化为不满,她压低着声音怨闷:
“什么司警官,你不是今晚要和市长那些人吃饭吗?那小屁孩可是推到你儿子脑震荡的凶手,你居然让孩子给他道歉,你脑子糊涂了吧——”
“嘘嘘,”田高官焦急地想让妻子闭嘴,就差跺脚了,目光还在不断瞥着向前走的两人,一下两下反反复复地来回张望,就是定不下心。
被扇了一巴掌的儿子哭得咳嗽起来,官夫人紧紧抱住宝贝儿子,安抚他的头疼和哭泣,越数落越来劲,声音竟然也控制不住放大,“田正中,你不是很厉害吗,天天说着和什么高官吃饭,能操纵全市经济有通天本领,这不就一个小小警察,你就不能在市长啊局长啊面前参他一本吗?”
田高官急得说话了,拉着妻子的衣袖,贴近着压低声音:“我参他一本?”他都快气笑了,“李烟芳,你给我听好了,特么的市长都得听他的!”
这话一出,官夫人顿时哑言,嗓子发出沙哑啊啊声,她喉咙干涩得发痒,恨不得把说出来的话都押回嗓子里去。
她这是干了什么蠢事,她的儿子这是得罪了什么人物,就那个二三十岁不的青年,怎么可能……
小恶霸看着尺绫毫发无损地离去,想起自己还充满屈辱地道歉了,父亲的手一离开头,他就充满怨恨,不屈全部涌上心头,突然在母亲怀里哇哇大叫起来:“啊啊啊我不服,明明是他推的我,凭什么他都没道歉,都没赔给我一分钱。”
这声音如一刀破开远处的安宁,司徒辅的脚步停下,牵着尺绫也停止,回头。
田高官夫妇刹那间立正,身子僵硬得如尸体,目光直直落在司徒辅的动作上,嘈杂的空气瞬时也化为一片寂静,在空中凝结。
司徒辅看他们几秒,高官一家人起鸡皮疙瘩心慌慌,一动不敢动。
他没说什么,只是蹲下来,双手抱起尺绫。尺绫熟练地搂着他的脖子,挨上他肩头,他靠在背上望着司徒辅身后,那一家子恶霸的动作全然清晰映入眼帘。
“你还怕吗?”司徒辅轻声问尺绫。
尺绫埋半边头在司徒辅肩膀,只露出一双眼睛,还在看着对方。对面一家三口仍然一动不敢动,屏息敛声,僵若提线木偶。
他看一阵儿后,把眼睛埋到他肩膀上,躲避强烈的阳光,小小哼唧一声,没回答司徒辅的问题。
尺绫看自己手指一会儿,有看那家人,远处的恶霸人影已经逐渐变得模糊,在阳光底下化作晕影。
“为什么呢。”他嘴里吐出一句,到底为什么呢。
他有些不解为什么局势一下逆转,为什么对方会给他道歉,为什么那些人会焦头烂额。他也许隐隐约约已经意识到,可他还是不愿意抛弃幻想,不愿意出声,不愿意打破这份美好。
司徒辅没给他解释,只是继续笔直地往前走,他的双眼始终盯着前面一个聚焦黑点,身后的一切声音都好似被他抛弃。
尺绫靠在他身上,就如同压在他身上的所有压力,有千斤重。
尺绫,你怕什么。怕背景不够硬吗。
他垂垂眼皮,可眼神却更加锐利,像一把沉默刀。
可整个N市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