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免可惜道:“我们在书院的时候,秦礼的功课就一直很好的,他一直谦逊有礼貌,也很用工……”
真的是可惜了。
她本是表达对秦礼际遇的惋惜。
然而这话到了别人耳中可就变了味儿。
元璟咬了咬牙,酸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阿眠还记得秦礼在书院的表现。”
江眠点点头:“毕竟在书院的时候,他一直是榜上前三,自然令人印象深刻。”
她虽然不是学渣吧,但读书时每天带着一群小伙伴偷鸡摸狗、上房揭瓦,成绩自然也不是名列前茅的。
对于秦礼这种乖乖的好学生,她还是有一种天然的敬佩和好感的。
元璟牙根都咬酸了,他磨着牙道:“阿眠还记得他在榜上是前三……”
他冷“哼”了一下:“那阿眠可还记得榜上第一是谁?”
江眠茫然擡头,看元璟。
“榜上第一,不一直都是你吗?”
元璟听见这话,总算气顺了一些。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点头柔声笑道:“阿眠都还记得。”
江眠点点头,看了他一眼,笑着夸他:
“端王殿下文武双修,才貌两全,神仙一样的人物,自然是全学院最受人喜欢的。”
元璟心里甜甜的,满足地笑了,见牙不见眼。
然后听到江眠接着问:“那你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吗?”
图穷匕见。
元璟的甜笑僵住了。
“秦家已经被抄家了,秦府自然是不可能再呆得住了,秦礼搬到哪里去了?这是你经手的案件,你应该知道的吧?”
元璟要被心中的酸意泡发了。
自从贺南溪去了崖州,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般滋味了。
现在回想起来,阿眠和贺南溪都是误会,她整天谈起贺南溪时,都是对狐朋狗友的玩笑贬损。
而秦礼可不一样。
她在学院时,对秦礼就一直态度温柔,现在也对他满口称赞。
几月前,她刚刚回到京城,也是这样跟他提起过秦礼。
这个秦礼……哼……
江眠没等到回答,疑惑地看过来:“元璟,怎么了?”
元璟连忙回神,磨着牙问道:“阿眠怎么问起他来了?”
江眠支吾了一下,还是道:“忽然想起来很久没见的老同窗了,关心一下嘛。”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自己去探探口风。
毕竟元璟身份不一般,而秦礼现在的处境已经非常地尴尬了。
秦礼现在的生活一定已经非常艰难,若只是因为自己天马行空而来的怀疑,而让元璟去查他,一定会给他现在的生活带来一番不小的波澜。
万一秦礼是无辜的,岂不是害人不浅。
江眠于心不忍。
她先去查看一番,若是真有蹊跷,再告诉元璟也不迟。
所以她只说是想探望一下老同学。
这一句话可把元璟的心脏都酸涩得皱起了皮。
然而看到江眠亮晶晶期待的眼神,他还是咬着腮帮子说出具体的地方:“他现在搬到了京郊的一处小院,在西南坊外三里地的地方。”
江眠点点头,记下了这个地点。
吃完饭,元璟送她回大将军府。
路上经过街边一处卖糕点的门脸,香甜的味道飘逸四散,煞是好闻。
江眠停步驻足了一下,元璟转头看向那家店:“去买些点心吃?”
江眠点点头,走过去。
“明天去探望别人,空手不太好,买点儿点心带过去。”
她向卖点心的阿婆要了各种不同的点心,各装了二两放进一个小竹篮子。
她指着其中一种糕点,转头对着元璟笑道:“这是梨花酥,之前在学院时,秦礼曾经给我吃过他家里带来的梨花酥,很好吃的。”
明日带过去,也好和秦礼套套近乎,方便说话。
毕竟她是要去盘问人家和罪犯的关系的,总不能太过生硬的开场。
走回大将军府的一路上。
江眠注意到元璟一直盯着她手中的那篮子糕点。
倒不是她观察得敏锐,而是元璟做的太明显了。
走两步就要看一眼,再走两步,又看一眼。
走到大将军府门口时,江眠有些无语地举起来手中的糕点:“你想吃的话就拿走好了。”
元璟刚要伸手接过,听见江眠的后半句。
“我再去另给秦礼买一份。”
伸出来的手飞速地缩了回去。
元璟轻咳一声,摇头道:“不用了,我不喜欢吃这些糕点。
*
翌日。
江眠带着装着糕点的小竹篮子,向着城外出发。
元璟给她的地址颇为偏僻荒凉,她往城南走,出了城又走了好久,才在一片荒草地里面看到了一座小院子。
江眠在小院子前停止脚步,有些犹豫。
秦礼都这般惨了,自己还去叨扰多少有些不忍心。
——可是万一自己的怀疑是真的呢。
这一趟还是不得不走,至少自己来,应该是对老同窗最好的方式了。
她在院门上轻轻地扣了扣,没怎么使力气,然而年久失修的木门“吱呀”一声被她扣开了。
江眠:“……”
她看着开了一条缝的门,扬声喊了一声,“秦礼?”
寂静了一瞬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张苍白温和的脸出现在门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