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姜听说儿子有朋友来了,吩咐厨房做了一些好菜来招待,孙文才是个知分寸的,见窦绍不在家,用过膳后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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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窦绍也在喝酒
朝中同僚得知他儿子考中之后,闹着要去最好的酒楼喝酒。
京城最好的酒楼狮子楼,中央是戏台,二楼是雅间。
难得放松一次,而且还不是花自己的钱,一坐下众人便吩咐小二的把好酒好菜都上上来。
来了这么多位大人,其中不乏朝中重臣,掌柜的赔着十二万分的小心,殷勤地服侍着。
“各位大人有耳福,我们楼里刚从江南江南聘了戏班子,其中有一位名角儿,那身段唱腔可是……。”他竖起大拇指,掌柜留神着各位大人的脸色,果见其中有人意动。
有人推了推窦绍:“今日你是主家?你来决定。”
只是听戏又不是狎妓,窦绍自然不会扫了他们的兴致。
掌柜立马吩咐人去准备,不一会,戏就上演了。
有爱听戏的人立马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这是男人扮的女角吧,掌柜的,您不会说的不会是他吧。”
掌柜笑着:“哪能呢,真正角儿还没上场呢?这是武旦,要身手好,这不才用了男角反串,正旦那可是真真的女角。”
懂他意思的人都笑了。
窦绍两眼盯着戏台下的人看,目光有些呆楞,别人都以为他是看戏入迷了,实在他脑子里翻江倒海。
他一直没明白卫姜册子里女主,男主的意思,如果再加个字呢?
女主角,男主角,会不会就跟台上的戏一样,是代表着故事两个主人公。
他好像抓到了什么。
回府后,他先去了前院,仔仔细细把册子又翻了一遍,他怎么忘了,她对信王和那位苏家二小姐超出一般的关心与在意,特别是那位苏家二小姐,卫姜一开始就求助的她,她为何会那么信任一个陌生人。
因为她了解别人一切,知道他们的底细,知道他们的命运吗?
难道……这信王和苏二小姐就是她说的男主女主。
那自己呢?自己又是什么角色?
窦绍竟觉得有些荒唐了,所以在她看来这是一出戏吗?他们都是里面的角儿,那她呢?她又是什么?
下凡的仙人还是附体的邪灵?
她是在等这出戏落幕吗?
窦绍攥紧了拳头,手上青筋一根根地暴出,内心深处在剧烈的挣扎。
他眼中闪过狠戾和疯狂,若是傀儡不听话了,注定的结局变了,这戏是不是就永远也落幕不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窦绍被惊动,渐渐恢复了理智,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是猜测,要稳住心神,不能乱。
“大人,黄院判今日让人送来了这个,他说是您要的东西。”全贵递过来一个小瓷瓶。
窦绍接过,这里面装的是药丸,卫姜不愿意再生,他也觉得两个孩子就够了,这是他给自己用的。
他摩挲片刻,吩咐全贵:“去后院跟县主说一声,就说我喝醉了,今日歇在前院。”
全贵诧异,窦绍解释:“一身酒味太熏人了。”
原来如此,全贵的表情让人寻味,窦绍有些懊悔。
他多说那一句做什么,他明明就是不想见她,在没理清思绪前,他都不想见她,需要找什么理由吗,以前他从不找理由的。
“来人,去把乳娘叫来。”今夜他急需确定一些事情,才能压制住心中的暴怒。
乳娘头都不敢擡,战战兢兢站在那里,心里担心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主家不满意了。
可为什么她来了这么久大人又不说话,她吓的腿都软了。
她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大……大人有何吩咐?”
窦绍已经后悔了,一个乳娘能知道什么,他夜夜睡在她身边,不也一样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沉吟片刻,他开口问道:“县主喜欢小姐吗?”
这话问的,这什么问题,乳娘眼睛都瞪大了,她都有点怀疑大人叫她来的目的了,不会是……
她双手抱胸,防备地看着窦绍,她听其他姐妹说过,有些贵人有怪癖,就喜欢勾搭乳娘。
窦绍被气个仰倒,她什么表情!
“下去吧。”窦绍黑着脸轰人。
乳娘知道自己弄了个乌龙,顿时有些尴尬,又怕得罪了男主人自己要卷铺盖走人。
忙试图做些补救:“做娘的哪有不疼孩子的,县主可疼小姐了,每天都要看好多次,睡醒了就让我抱过去呢。”
见窦绍脸色和缓了些,她又继续道:”之前县主还想亲自喂养来着,后来她实在没奶水,这才算了,上次小姐不小心着凉了,县主都急的哭了。“
这些事他都不知道,他夜夜让孩子跟他们睡,她明明不乐意的,窦绍神情有些怅然。
明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窦绍心情却没有好转。
他忽然想起来了,从一开始他也是算计,用孩子来套住她,他最初目的不就是让她暂时占住这位置吗?
如今总算弄清楚她的身份了,为什么要愤怒呢,弄清楚她的来历不是更容易操控她吗?
乳娘走了,窦绍怔怔呆坐在那,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脑海中一直都是她的影子,嗔怒浅笑,格外生动,一年来的点点滴滴,很短暂却比之前的十几年还深刻。
他眼中闪过幽暗,好似做了决定,起身往后院去。
卫姜正和女儿在玩闹,见他来了,很是奇怪:“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今夜歇在前院。
窦绍紧紧挨着她们母女坐下,捏着女儿的小手,心忽然就定了。
他笑道:“前院东西不齐,还是回来方便。”
谁都不能拆散他的家,她不能,他也不可以。
卫姜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把他东西送过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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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窦景和同科们相约去拜座师的日子,他一大早就收拾整齐,又把母亲和妻子给他准备的礼物带上正要出门。
却见父亲一脸严肃地回来了,对他道:“不用去了。”
原来一大早就有落榜举子去京兆府状告主考官刘阁老泄题。
京城哗然,大批落榜举子都去了宫门口闹,此事已经上达天听。
窦景呆住了,他辛辛苦苦考的功名啊!
科举舞弊就算最后查出没有问题,他这进士身份也有瑕疵了!
他欲哭无泪,怎么这么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