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命终之选(1 / 2)

刺目的白光中,林宇的指尖还沾着楚婉君的血,那温度正随着命轮的嗡鸣一点点冷却,仿佛从指尖蔓延到心底,凝结成冰。

他望着命轮深处逐渐显化的身影,喉结动了动,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脏——那轮廓太熟悉了,是记忆里总系着蓝布围裙的母亲,是会在冬夜给他捂手炉的母亲,是在他第一次摔碎古画时,蹲下来与他平视说“别怕,我们补”的母亲。

“娘亲……”他的声音发颤,像回到了七岁那年摔碎茶盏的夜晚,掌心还残留着瓷片的锋利与母亲掌心的温暖。

母亲的身影虽未完全清晰,却让他鼻端再次泛起桂花粥的甜香,那是每个清晨灶台上必有的温暖,带着柴火燃烧的焦香和米粒在锅中翻滚的咕嘟声。

“你已经走到了尽头。”母亲的声音裹着记忆里的软和腔调,穿过命轮的轰鸣落进他耳中,如同春风拂过干涸的河床,“现在,是你做出选择的时候。”

林宇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指节泛白,隐隐作痛,却比不上胸口那股撕扯般的钝痛。

他望着脚边楚婉君逐渐透明的身躯,又想起方才命尊说“命运从不因一人而变”时的冷笑——七世轮回里,他总在挣扎“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切变好”,可每一世的“变好”都像沙堆,风一吹就散。

“如果我不选择重置命运……”他喉间发紧,声音沙哑,“世界会继续混乱,众生仍将受苦。”

母亲笑了,那笑容像极了他修复好第一幅古画时,她眼里的光:“但那是他们的命运,不是你的。”

“你在逃避!”

命尊的冷笑炸响,如同雷鸣劈裂天空。

他原本模糊的面容突然凝结出青黑纹路,指尖划过命轮,无数金红命纹如活物般窜起,在虚空里撕拉出刺耳的尖啸,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摩擦般的焦灼味。

命轮突然倒转。

林宇被气浪掀得踉跄,余光瞥见白芷跪坐在五步外,守镜碎片在她掌心裂出蛛网纹,她的额发全被命光吹得向后飞,指尖渗着血却仍死死扣住碎片边缘;墨离的玄铁剑插在地上,剑身爬满幽蓝剑纹,他与谢云归背靠背,谢云归的策盘浮在两人中间,所有算筹都在震颤,像在对抗某种要将天地搅碎的力量;玄音的琴案已翻倒,她跪坐着抱琴,琴弦绷得几乎要断,每根弦上都凝着细小的血珠——《断命曲》的尾音正从她咬破的唇间溢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混着琴弦绷紧的嗡鸣,如同命运的哀歌。

“如果你不敢决定,那就让我来替你完成这一切!”命尊的声音里带着癫狂,他身后的命轮突然涨大十倍,光轨如利刃割向众人。

白芷的守镜碎片“咔”地裂开一道缝,现实与命界的边缘开始扭曲,发出玻璃碎裂般的声响;谢云归的策盘“砰”地炸成齑粉,他闷哼一声栽倒,墨离的剑纹瞬间黯淡,玄音的琴弦同时断裂三根,血珠溅在琴面上,像开了朵妖异的花,琴音戛然而止。

林宇被这股力量撞得撞上石壁,后背传来剧痛,仿佛骨骼都被压碎。

他望着众人倒下的身影,望着楚婉君逐渐消散的指尖,突然想起南宋那世——他跪在病榻前篡改生死簿时,妻子咳着血抓住他的手说“阿郎,别为我造孽”,指尖的温度与血丝交织,刻进记忆;想起明朝那世,他握着被权贵撕碎的画卷,师父拍着他的肩说“画是心的镜子,你要照见的是自己”,掌心的残破画纸刺得生疼;想起民国那世,歌女在炮火中把最后一块馒头塞给他,眼睛亮得像星子:“小宇,要活成自己的光。”

原来七世轮回里,他一直在寻找的答案,早就藏在每一世的“选择”里——不是用自己的手去替众生写剧本,而是尊重每颗心自己的笔。

他缓缓站直。

命光从他七窍中渗出,在身后凝聚成半透明的蝶翼,带着微弱的荧光,轻轻扇动,仿佛蝴蝶振翅的声音从遥远的过去传来。

那是每一世死亡时都出现的灵蝶,此刻终于与他的命光相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