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荣翻身一滚,将她压在草地上。
探春用脚跟搔他腰窝痒痒肉,趁他发痒泄劲儿,翻身将他掀在身下。
花荣力大,很快又反压回去。
岸边草地本就倾斜,两人三翻两滚又到了岸边,探春担心再次落水,回头看了眼岸边距离。
花荣趁机抓住她双手,牢牢按在头顶:“看你还有何能耐?”
探春仰头,笑得明媚:“好,你抓住我了!那又怎样?”
方才经过生死里走过一遭,花荣的心结已去了不少,面上仍是绷着:“别以为我真不打你......”
探春有恃无恐地看他。
花荣受激不过,举起拳头,女子面颊娇嫩,如何能打?
向下,脖颈是要害之处,一个不小心就伤了她的性命;双肩,似乎方才已挨了一拳,衣衫错乱间,还能看见些许红肿。
再往下,起伏的柔软之处,如何下得重手?!
花荣冷哼一声,松了拳头,正要起身,腰上双腿却紧紧缠住了他。
探春笑道:“你不是当我是兄弟,是副将么?如何不下手打了?”
花荣别过脸,不去看她。
探春擡起身子,转过去看他的脸,语气柔软下来:“我当然是你的妻子,还是你孩子的母亲,是要与你携手同老之人。”
花荣轻哼一声,不答话。
探春接着道:“孩子会长大,总有一天要追寻自己的生活。梁山兄弟虽多,也有各奔东西的一天。”
“你看重的宋大哥,有他的父亲兄弟要照顾,有那么多冲着他名头来的好汉要顾虑。”
“只有你的妻子,日间陪你纵马扬鞭、驰骋山河,夜里躺在你的身边,相伴入眠。”
“如果有幸,咱们能过完轰轰烈烈的一生,还可以找一处清幽所在,相伴终老。”
流水潺潺,夏风习习。
花荣道:“你既是我的妻子,就坦诚告诉我一句。”
他低下头,双眼皮痕迹极重的丹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探春:“你与柴家娘子,究竟在筹谋什么?”
探春毫不犹豫地回答:“替天行道!”
“文官不该天然压制武将;踢球的无赖不该当太尉;”
“八十万禁军教头,不该因娘子太漂亮而被逼上梁山;杨家将的后人,不该去给昏君押送花石纲;”
“路边酒店,不该卖人肉包子;君王皇宫的地道,不该通往烟花女子的闺房。”
“满朝文武,不该遍地奸邪;百姓血汗,不该压榨出去给异族当岁币。”
她一字一句道:“柴家娘子也许有私心,但我,只想让这天下回到它本该有的样子!”
掷地有声的话语,久久不散。
花荣的眼眸中渐渐有了光,怔怔看向远方。
一行大雁掠过梁山水泊,笔直的,毫无迷茫地飞向目的地。
探春知道他心底在经历剧变,也不去打扰,干脆枕着手臂,躺在草地上歇息。
初夏阳光暖暖的,风也是暖的,晒得身上衣衫半湿半干。
花荣终于回身,惊觉自己还压在妻子身上,忙一撑手,跳了起来。
他腰背挺直,长身玉立,一袭湿衣,依旧难掩意气风发。
小李广花荣,又恢复了少年将军的光亮模样。
探春知他已想得明白,伸出一只手,嗔笑道:“你把好兄弟都压麻了,就这样不管了么?”
花荣握住她的手,待探春借力起身,忽然一把掐住她的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探春仍在玩笑:“有这样抱兄弟的吗?”
花荣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没有,但这般抱妻子却是常事!”
他双手一抛,将探春高高丢在空中,又伸手接住,掂了掂,笑道:“这点儿重量的一个人儿,也要替天行道么?”
探春揽住他的脖子,笑道:“我的重量是不够,所以才要加上夫君你嘛!”
花荣抱着她,大步向山上走去:“好!为夫拭目以待!”
探春捶他道:“衣甲,衣甲还在地上呢!”
花荣只得抱着她回来,探春伸出手臂,勾了两三次,才将衣甲抱进怀里。
两人行出芦苇荡,周围渐渐有了人声。
花荣打个唿哨,白色卷毛马风驰电闪般应声而来。
花荣先上了马,拉探春坐在身前,用衣甲裹住她,避开小喽啰们,快马回到家中。
花小宝虽才五岁,这两天也察觉了父母间气氛的僵硬,如今见父母拉着手回来,欢呼一声,抱住两人大腿。
探春忙道:“脏,仔细沾湿了你的衣服!”
花荣已一把将妻儿全部拥在怀里。
宋大哥不是他的世界,眼前这两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