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芷汐忍不住向前两步，却被飞黄轻轻拦住——它知道，此刻上前只会拖累梅念。雪鸮满脸焦急，锐利目光盯着青龙，却无计可施；小白望着雷云下的身影，心揪成一团。

第三十八道天街也是一道青龙，青龙而至，实力比先前强了数倍。梅念结出术法印诀，白色雷龙出现在身侧，却比青龙小了太多。“既是四圣兽，便以圣兽对圣兽！”他低喝一声，雷龙直冲而上，却被青龙瞬间吞噬。

“爆！”梅念突然低喝。

雷龙在青龙口中炸开，竟直接破开第三十八道天雷。他忽然明白，每一道圣兽雷劫，都是在帮他完善术法，天劫虽然危险，也是机遇——与青龙斗，雷法“雷龙”愈发精进；待第四十五道天雷时，他的雷龙已与青龙一般大小，一白一青双龙争锋，同归于尽，梅念也喷出一口鲜血。只是这次的四圣兽，与元婴劫时不同，满是杀心，似要与他决一死战。

与青龙斗，他以雷霆完善雷法‘雷龙’；与白虎战，他硬扛虎爪寻反击之机，补全雷法“白虎”；与朱雀搏，他借时空之力躲闪火焰雷光，精进雷法“白凤”；与玄武周旋，灵力攻不破龟甲，便以神魂化刃，连斩九头玄武，终成雷法“玄武”。

这场战斗持续许久，久到让梅念以为过去了数年，废星平原被打得面目全非。梅念浑身是血，灵力几近枯竭，却始终没放弃。直到最后一掌拍散玄武虚影，他才支撑不住倒地，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身下的废星本就荒芜，经他与天劫一番折腾，更是成了上千里的盆地——表层废土被打散，消失在星球表面，地势硬生生下降了千米。

第七十三道雷劫落下时，没有雷光，只有一股诡异力量钻进识海。无数幻象瞬间浮现：寒风村的父母、师傅夜舒阳、雷无为陨落的模样，还有颜芷汐因他渡劫失败而悲痛欲绝的神情。心魔的声音在识海回荡：“放弃吧，你不可能成功的”“你的道根本不值得，累了就睡吧，停下，听话，停下……”

梅念意识渐渐模糊，却突然好似听见小白的声音穿透幻象：“梅念，你的道，从未有错！”紧接着，小白的长啸、雪鸮的啼鸣、飞黄的嘶吼交织而来——纵使他听不见外界声响，这股信念却清晰无比。

“我还没成功呢，怎能放弃。”梅念猛地睁眼，入眼一片漆黑，他运转所有神魂之力掀起风浪，驱散幻象。颜芷汐的陪伴、雪鸮与飞黄的守护、小白的同行……这些都是他求道路上的光，绝不能被心魔吞噬。

从第七十三道到第八十一道，心魔劫的幻象一次比一次真实。梅念神魂虽有消耗，却始终坚守道心。每一次濒临沉沦，识海中就会亮起一点黑色火光，让他重新清醒——干扰他的幻象里，有亲人，有他击杀过的修士与妖兽，个个都想将他拖进无尽黑暗。

当黑色火焰第九次亮起时，梅念斩碎眼前幻象，神魂归位。他躺在地上，艰难睁眼，嘴角扬起笑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天劫过，九幽凰前辈，谢了。”那黑色火焰乃是九幽凰的那丝仙灵。

劫云渐渐消散，可就在梅念欣喜之际，雷云竟再次汇聚。他刚恢复些许灵力，翻身望着天空怒喝：“你想干什么？还来？”

“是我的雷劫到了。”小白突然开口，下一刻便跃到梅念身边。

这话让颜芷汐、雪鸮、飞黄满脸错愕——梅念渡劫，小白凑什么热闹？梅念也满脸疑惑，小白却有些不好意思：“你还记得你渡元婴劫时，多了九道雷吗？那也是我的劫。”

“为什么？”

“我也是刚感应到的，也是明白了我的雷劫为何一直不来。”小白解释，“好比我和你早绑定了，只是我只有九道劫——万灵兽一族不擅攻击，需寻伙伴共生，你就是我的伙伴。唯有你渡劫成功，我的雷劫才会出现。”

“可你元婴劫时已是四阶异兽了。”

“那劫对我不重要，而这次不一样。”小白语气郑重，“你过，我与你一同化凡；你败，我也会跟着消失，我们俩都会没了。来了！”

赤色雷劫从天而降，梅念飞身抵挡，可仍有雷光落在他与小白身上。小白瞬间被染成血色，急忙喊道：“不用管我！”

梅念凝出遮天蔽日的雷龙，一口吞下赤雷。第二道橙色天雷接踵而至，小白声音发紧：“这是简化版九色天雷，九九归一了，小心！”

“九九归一？那不是和九色天雷一样？”

“弱了很多，且你刚渡劫成功，已有仙意流转，这就是成功的机会。也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梅念召出玄武虚影护体，天雷落在玄武上，九成力量被抵消，可剩余的仍砸在小白身上。小白避无可避，只能硬接。直到第七、第八道天雷同时落下，是黑白双色雷——梅念指尖点出，试图拦截，天雷却轰然砸下，小白从他肩头坠落。梅念心头一沉：这是针对神魂的攻击，他帮不上忙。他半跪在地，拼尽全力恢复灵力——还剩最后一道，绝不能输。

片刻后，小白虚弱地飞起身，落在梅念身上——这是众人从未见过的虚弱模样。梅念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异口同声：“最后一道。”梅念颤抖着起身。

紫色雷霆化作巨大光柱，朝两人砸来。梅念祭出雷法“四象”，龙吟、凤鸣、虎啸、玄武怒吼交织在一起，可他灵力实在匮乏，四象刚触到紫雷便被击碎。

眼见落雷即将落下，小白将最后一点灵力悉数渡给梅念，梅念向上一指点出，一道无形镜面出现在梅念头顶，紫色天雷落下，竟然停滞。梅念以最后一点神魂之力和灵力打出这以时空为镜，抵挡这最后一击。

紫色天雷在时空镜面上停滞片刻，将之击碎。“咔嚓”一声，镜面破碎，紫雷落在他们身上，天劫落在地面上。一瞬间烟尘四起，无法看清梅念和小白的状况。随着天劫落下，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无形之力横扫诸天，颜芷汐三人瞬间晕厥。

梅念与小白的身影也消失在废星上，下一秒便出现在一处洞天福地之中，赤霞漫卷如熔金淌落，紫雾轻笼似绢纱垂天，霞光层层叠叠漫过青峦，将云端染得暖意融融。忽闻龙吟震彻九霄，金龙摆尾搅碎流云，鳞甲映着霞光迸出万点金芒，自天际盘旋而下；又听凤鸣清越穿谷，彩羽凰鸟振翅掠过幽涧，尾羽扫过之处，涧边兰草皆覆莹光。

麒麟踏云而来，四蹄落处祥云化雨，滴在青石上绽出转瞬即逝的玉色水花；麋鹿携群奔走于仙草之间，蹄尖轻沾露华，踏过之处，灵芝仙草竟缓缓舒展伞盖，吐出细碎的七彩光晕。百鸟衔枝如梭，或叼赤芝、或衔青筠，往云端琼阁筑巢，翅尖带起的风里，混着仙草的清苦与花蜜的甜香。

天瀑自千仞绝壁垂落，如银河倾泻，水珠撞在崖底奇石上，溅起的水雾凝成仙露，沾在衣袂间凉沁沁的；谷中仙雾如轻纱流转，漫过脚踝时竟似有若无，抬手触碰却只觉指尖微凉。混着瀑声、兽鸣，在谷中久久回荡。

梅念立于其间，指尖先触向垂落的瀑水——清凉触感转瞬即逝，掌心只余空茫；再去拂身旁麋鹿的茸角，手却径直穿过后颈软毛，连那抹温软的触感都未曾留住。满谷祥和盛景明明在眼前流转，却如镜花水月般，连一丝烟火气都无法触碰。

梅念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天劫过了与否？”

小白道：“这里怕只有我和你是真实的，哦不，这里的仙灵力也是真实的。当时助我们化凡之地。”

梅念望去，一女子出现在眼前。裙裾垂落时泛着月华般的柔光，随呼吸轻摆间。一头白发如瀑倾泻，垂至腰际时微微飘动，竟带起细碎的风吟。抬手间，皓腕上似有冰晶凝结的镯子轻响，而最绝的是那双眉——同发色般莹白，形如新月轻弯，眉梢微微上挑，衬得眉眼间既有兽类的灵动，又添了几分仙人的清冷。

她垂眸时，眼睫如蝶翼轻颤，落下的阴影在白皙脸颊上投出浅浅弧光；抬首望向周围时，白眉下的眼眸竟泛着琉璃般的光泽，似藏着整片星河。周身萦绕的仙气，明明是初化人形，却已自带俯瞰尘寰的淡然，仿佛从诞生起，便该是这天地间最洁净的存在。

“小白？”梅念不确定的叫道。

“不认识了？”小白回眸，“此地是我们渡劫成功后的修行地，在这里应该就是我们彻底化凡之地，只是不知要多久。”

外界，不知过了多久，颜芷汐三人悠悠转醒，却满脸迷茫。“总感觉忘了什么……”雪鸮皱眉，“可就是想不起来。”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飞黄环顾四周，满是疑惑。三人无奈，只得先返回宗门。直到回到雾隐仙宗，他们才发现——不仅是他们，整个仙宗的人，都忘了关于梅念与小白的一切。元央域似是从未有过这两人，所有人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却没人知道，自己丢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