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在星空中回荡，仿佛天地初开时的第一声惊雷。“霜寒”剑斩下的路径上，荒神塔的巨大塔身骤然显现，将梅念护在身后。仙剑的凌厉剑影，狠狠地斩在了荒神塔的塔身上。

在荒神塔出现的瞬间，远处观战的一众大乘修士脸色剧变，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逃。

其中一人一边急速撤离，一边骂骂咧咧道：“草！这他娘的多少年没出现过两大仙器同时出手了！这丫头什么时候掌控了荒神塔？这辈子也算值了。”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但他们都清楚，两大仙器碰撞的威力有多恐怖，继续留在附近，只会被波及，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这一击，直接导致天地变色。以碰撞点为中心，五十万里内的所有星球、陨石尽数被摧毁，化为宇宙尘埃。百万里内的星球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解体。

远在元央域的生灵也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力量，大地剧烈摇晃，发生了巨大的地震。一些没有大阵庇护的大山，接二连三地坍塌，而在废墟之上，又有新的高峰拔地而起。归墟之海更是掀起了千层巨浪，浪涛之中，不乏一些化形的妖兽因无法抵御这股力量，而不受控制地随波逐流，生死未卜。

万幸的是，梅念与陆兮云的战场远离了元央域，否则这一击，足以让元央域上的生灵消失一半以上。这一击，将梅念所在的废星直接碎成无数陨石，有些更是直接化成了星尘。

碰撞的中心，荒神塔微微震颤。而“霜寒”仙剑的剑影则瞬间溃散，陆兮云如遭重击，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一颗残存的陨石上，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梅念也不好受，他体内的灵力和神魂之力全数耗尽，脸色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但他看着倒飞出去的陆兮云，嘴角却露出了一抹胜利的微笑。有荒神塔的庇护，梅念算是勉强活下来了。

梅念笑道：“一个呼吸，足够了。”

两大仙器碰撞的刹那，梅念只觉眼前骤然一白，五感瞬间失效。意识仿佛沉入了一片极致的寒冰世界，时间在这里凝固，空间在此处扭曲。周遭的一切都停止了流动，又在混沌中疯狂错乱——星辰倒悬，虚空翻涌，连他自己的神魂和血肉都像是被揉碎了重新拼凑。这种虚无感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一缕微弱的光刺破混沌，梅念的意识才如同破冰的嫩芽，缓慢地回笼。

睁眼时，眼前的一切已全然陌生。放眼望去，尽是残破的陨石碎片，表面凝结着厚厚的寒冰，折射着来自遥远星辰的冷光。周遭的星域陌生得让人心悸，显然已不在刚才的战场范围。他正躺在一块巨大的陨石上，身下的岩石冰冷刺骨，带着劫后余生的死寂。

而在不远处，另一块漂浮的陨石上，陆兮云正用一种近乎狰狞的眼神望着他。他也被抛到了这里，衣衫褴褛，须发皆白。曾经的仙风道骨荡然无存，此刻的他宛如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满脸深刻的皱纹里嵌着冰霜，连抬手的动作都透着难以言说的滞涩。那名为“霜寒”仙剑被随意地丢在一旁，剑身上寒气弥漫，相隔这么远梅念都能感受到剑身上的寒意。

两块陨石竟循着相同的轨迹，在星空中缓缓漂流。陆兮云挣扎着撑起身子，枯瘦的手指紧紧抠住陨石表面的冰壳，声音嘶哑得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你……怎么做到的？”

他自然认得荒神塔。那座塔在缥缈仙宗待了上万年，他曾无数次揣摩其气息，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可梅念何时获得了这上古仙器的认可？这问题像根毒刺，狠狠扎在他心头。

梅念扯了扯嘴角，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带着未散的疲惫与毫不掩饰的嘲讽：“干你屁事。”

此刻的两人早已没了修士的体面。陆兮云虽伤势远重于他，却和梅念一样灵力耗尽，只能隔着数丈的虚空遥遥对峙。陆兮云眼中翻涌着不甘与怨毒，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梅念也毫不示弱地回视，眼底的冷意足以冻结空气。

若是此刻能靠近些，这两人怕是会不顾身份地扑上去撕咬，哪怕互相吐口水也要争个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