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一夜失双亲(2 / 2)

雷灵帝路 梦雨灵墨 1353 字 3个月前

等人群渐渐散去,路过的村民都朝着他看,眼神里带着他看不懂的同情。梅念却没在意,只想着爹是不是快回来了,他拨开人群冲进院子,拉住母亲冰凉的手,仰着小脸问:“娘,是不是爹打了大老虎?要回来了吗?”

符轻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雨,砸在梅念手背上,烫得惊人。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挣扎着站起身,走到隔壁林婶家门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嫂子,帮我照看小池片刻,我……我去接当家的回来。”

林婶红着眼圈点了点头,伸手想扶她,却被轻轻避开。

符轻容转头看向梅念,蹲下身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抖得厉害:“小池乖,在家等娘,要听婶娘的话,不许乱跑。”

可那天,直到月上中天,去山里的大人们也没回来。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几个汉子抬着两副简陋的木板担架,一步一步挪回了寒风村。担架上盖着茅草,边缘渗出暗红的血渍。

刚满五岁的梅念,还不懂什么是“死”,什么是“永别”。他只跟着村长走到村后的山坡上,看着大人们在地上挖了两个土坑,把盖着草席的木板放进去,然后一铲一铲填土。村长按着他的头,让他对着新堆的土坟磕头,额头磕在冰凉的地上,他却只觉得茫然。

磕完头,他跑到那两堆新土前,扒着草席的边角往里看,小声喊:“爹,娘,小池饿了。”梅念不知道为什么父母要被埋在土里,以为他们只是睡着了,等会就能醒了,叫自己。风从山坡上吹过,带着泥土的腥气,没有任何回应。

后来明子叔才哽咽着告诉他,阿远是为了护着同队的人,被发狂的野猪用獠牙顶穿了肚子,肠肚都流了出来,当场就没了气。而符轻容跟着去寻丈夫遗体时,因为忧心加上骤然丧夫的打击,加上山路不好走,又是晚上,心神恍惚间踩空了山路,从悬崖上摔了下去,等第二天被找到时,身体都已经凉透了。

村里人散去后,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梅念一个人。他坐在冰冷的土炕边,摸着爹娘平时睡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一点余温,却再也等不到有人笑着叫他“小池”了。

就在这时,一道黑袍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是之前见过的那位老者,他望着屋里孤零零的孩童,浑浊的眼底似乎藏着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说话。

旁观的梅念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看到父母身陷险境,他冲过去,想挡在父亲身前,想拉住失神的母亲,可身体却一次次穿透他们的身影,指尖连一丝温度都触不到。

他朝着跌落悬崖的母亲伸出手,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他跪在父母的遗体旁,一遍遍地喊着“爹”“娘”,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他的焦急、他的痛苦、他的歇斯底里,在这片真实却又虚幻的场景里,连一丝涟漪都掀不起。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被野猪顶穿腹部,看着母亲失足坠崖,看着那两副担架抬回村子时,草席下渗出的暗红血迹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从这天起,那个在榕树下等爹爹、抱着娘亲撒娇的小池,成了寒风村的孤儿。他看着年幼的自己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接过村民递来的半个菜饼子,看着他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蜷缩着睡觉,看着他对着父母的坟茔发呆——那是曾经被捧在手心的孩子,如今要靠旁人的接济才能活下去。

梅念悬在半空,红透的眼眶早已干涩,可胸腔里的钝痛却越来越烈,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他明明知道这是过往的幻象,却比亲身经历时更痛彻心扉——因为这一次,他看清了所有细节,却从头到尾,都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