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田君,关于经济危机的事情,我想在座的诸位都有所体会。”
东久迩稔彦淡淡地开口,作为皇室成员,他的地位超然,此刻插话,即便是广田弘毅也只能停下话头,微微躬身示意。
作为日本陆军大将,虽然在上一次的华北战役中负有一些责任,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当皇室成员。
至于说对于宋明远的了解程度,在座之人,除了寺内寿一之外,可能没人能比得上他。
“但我们今天讨论的核心,是石井四郎,以及那个宋明远。”
他的话语不疾不徐,将已经有些偏离的议题拉了回来。
“对于宋明远,我曾与他在战场上数次交手,对于此人,我有一些看法。”
米内光政这边有些不耐,一个手下败将而已,有什么好说的。
但御座上的裕仁却投来了关注的视线,东久迩稔彦是他的叔叔,也是他所信赖的为数不多的皇族将领。
“此人,与我们以往遇到的任何一个支那军阀都不同。”东久迩稔彦没有理会米内光政的轻蔑。
“他麾下的军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其战术思想甚至领先于帝国陆军的某些将领。这并非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的思想。”
“思想?!”寺内寿一不解。
“是的,思想。”东久迩稔彦确认道,“他不像其他的支那人,要么愚昧无知,要么沉溺于内斗。他有一种非常清晰且可怕的觉悟,那就是‘民族大义’。”
“民族大义?”米内光政嗤笑一声,“支那人也配谈这个词?”
“正因如此,我们才屡屡失败。”东久迩稔彦毫不客气地反驳,“我们总是轻视他们,而宋明远却在利用我们所轻视的东西,将整个华北的支那人凝聚起来。”
“他抓了石井四郎,却没有声张,现在不会,以后短时间也不会,诸君以为他想要什么?”
“黄金?武器?还是所谓的地盘?”
东久迩稔彦摇了摇头。
“我认为,他什么都不要。”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什么都不要?”米内光政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那他抓石井四郎做什么?留着过年吗?”
“因为他不能声张,至少现在不能。”
东久迩稔彦解释道,“石井的那些实验,一旦公之于众,固然能让帝国在国际上颜面尽失,但同时,也会在支那内部掀起滔天巨浪。”
“那种恐慌和愤怒,会彻底打乱他统一北方的计划。他是一个以‘民族崛起’为己任的枭雄,在他看来,任何可能阻碍这个进程的因素,都必须被排除,哪怕是为同胞复仇这种‘大义’。”
“所以,石井四郎这张牌,他暂时不会打。不是不想,是不能。他需要一个稳定的外部环境,来完成他内部的整合。在这之前,石井是安全的,我们的秘密也是安全的。”
这番分析,角度新颖,逻辑严密,让原本剑拔弩张的众人都不禁陷入了沉思。
如果宋明远真的不会立刻揭露石井的秘密,那启动“枯叶计划”这种玉石俱焚的疯狂举动,似乎就显得过于激进了。
“那依殿下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广田弘毅推了推眼镜,他并未因为自己的提议被间接否定而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宋明远,而是我们自己。”东久迩稔彦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