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三。

白天陪牟念去了趟医院。她很快出来，脸色平静。我没多问。

在我的试探下，这一天又确认了几件事。

首先，牟念比我想象的强得多。她会做饭——豆角做得不错，但炒茄子就一般了......

接着，我问她怎么喜欢上十字绣的。她表情平静：“不喜欢，但绣这个能卖钱。”除了听歌和看书，她说自己没有其他爱好。不用QQ，会用电脑，但没事也不上网......

然后，她提到一直在附近找工作。曾在楼下不远的洗衣店打工，可惜后来因为母亲越来越离不开她，只得放弃。最近在研究小时工，无奈家附近基本没机会，只能过完年再看看......

最后，我成功劝住了她回去见父亲的念头！本以为她会执意要走，惊喜的是，反复建议后她竟然真的放弃了。

我顺势试探她的社交情况，发现她交友圈很窄，身边也没什么亲戚。我猜想，要不是我之前给的那两万，她最终走投无路还是会去找她爸......

这一世，我显然已经稍稍改变了她的轨迹。

不让她回去是有原因的。结合上一世同学会重逢的经历，我猜想那次回去她必然碰了壁——问题可能出在她爸身上，也可能是她爸现在的妻子......既然知道结果，何必让她重蹈覆辙？

让她回去碰壁，我再当救世主？那是爽文情节。我很现实点，趋利避害。

至于董姝予这边，打电话时她问我何时回去。我含糊推脱说快了。

挂了电话，我打定主意：今晚不能在牟念那儿过夜了。该看的看了，该了解的了解了，后续稳住就行......我觉得现阶段把她母亲医药费先解决了，然后等她母亲出院后，研究个护工，好像问题会慢慢缓解。

晚上，接到张昆电话。和上一世一样，他提议这两天同学聚聚，正在组织，问我去不去。我不动声色地拒绝了，但心中感慨万千。

张昆对此没多纠缠，却对我这几天不接电话、不露面表示鄙夷，还贱兮兮地问是不是“兄弟情淡了”，是不是在陪“小女”......

我让他滚犊子，但心里也琢磨：如果这次牟念不去，张昆是否还会像上一世那样，等到同学会当天再拼命打电话催我？

晚上，牟念犹豫了好久，再次和我聊起了卖那个门市的打算。

我的建议让牟念让卡住了。

在确认牟念确实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后，我才放心离开。

离开牟念那之后，我找宾馆开了个房后，跟董姝予聊了很久才睡。

......

大年初四。

牟念跟我说，她还要再跟她母亲商量，脸上满是无奈。我知道她正被我的提议和对母亲的孝道撕扯着，便没多劝。心里却止不住琢磨：要是她真不答应，我该怎么办？

是的，昨晚我给她提了个让她为难的建议——关于那个门市。

必须承认，牟念的难处我能理解。但她母亲不是我的母亲，所以我的建议只能基于现实——

她母亲嘴上说着怕拖累牟念不治了，一边却在犹豫怎么出售门市，甚至拒绝把门市过户给牟念。所以，这位母亲究竟在担心什么？是担心牟念被我骗——还是怕门市过户后，牟念就不管她了？

所以，昨晚我直接跟牟念摊牌了：“你家门市现在卖掉，确实能解燃眉之急，但价格肯定吃亏，而且你以后绝对会后悔。你需要用钱我这有，等你那边真撑不住再考虑门市的事不好吗？！”

牟念摇头：“我母亲这种情况，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甚至能不能还上这笔钱……”

看她满脸的无助，我无奈直接告诉她：“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再说！”

牟念再次摇头。

我想了想，再次重提了之前的提议：“既然你一定要卖，而且这门市以后注定会升值——那就卖给我！我现在拿不出20万全款，但可以分期支付。我不需要急着过户，等钱付清了再过户给我就行。”

看她欲言又止，我点明了核心：“还像之前我说的那样，咱俩签协议，你以后只要有能力，可以按原价把门市买回去！这样，你渡过难关后，生活还能有个保障......至于你母亲不同意……如果你卖不出去呢？”

牟念沉默了。

让我很欣慰的是，牟念既没问我担不担心她以后会不会撕毁协议，也没问我这么做是否真会亏。她听懂了。

至于她能否真的用这个协议去反向说服她母亲——达成这项对她实际有好处的交易——我不确定。

下午陪牟念去看她母亲了，她很快出来了。告诉我不行。她母亲不仅同意，还告诉她不治了。

我费解，但牟念笑了笑，告诉我她母亲在她走之前询问她直接卖的话，能卖多少钱。

我默然。

随后，牟念给她爸打了个电话。然后牟念告诉我她爸给了她八千，但明确告诉她，这钱是给她的。以后不会管了。

晚上，在牟念要求下，我陪她在她家附近喝了点酒。她酒量不好，喝完就哭了。后来我给她背回去的，她吐了。

我没敢走。董姝予来电话了，我出去接的，我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