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海面铺开,余杭港首航货轮的尾迹尚未散尽,林海阳已站在应急指挥室的主控台前。屏幕上,AIS系统日志的最后一行红色警报已被标记为“已处置”,但他的目光没有离开那串曾短暂闪现的异常信号源坐标。手机静置在桌角,那条“阴影未尽,深海有眼”的信息仍停留在收件界面,未删除,也未回复。
他抬手调出“天网-港口”系统的全链路审计记录,手指在触控屏上滑动,将时间轴回拨至首航前十二小时。数据流中,一段伪装成气象更新包的加密指令包被防火墙拦截,来源Ip已被抹除,但其通信握手协议残留特征与“黑鲨-7型”中继器高度吻合。这不是误报,是试探。
半小时后,国安局、市局技侦、网安中心三方负责人陆续抵达地下指挥室。门禁落锁,投影启动。林海阳没有开场白,直接将硬盘解密后提取的“operationdeepShadow”文档投射至中央屏幕,随后切入一段新调取的监控视频:昨夜货轮靠港后,一名未登记身份的维修工曾短暂停留于导航系统外接端口区,全程避开巡逻路线,动作熟练得不像临时雇佣人员。
“军火商被捕,计划终止。”他开口,声音平稳,“但执行链没断。有人还在动。”
会议持续了两小时。线索指向一个此前未被重点关注的节点——程国栋旧部王振华。此人原为市港务局设备科副科长,三年前因违规操作被免职,近期却频繁出现在几家境外非政府组织的公开活动中,包括一个注册于开曼群岛、名义上致力于“全球航运公平”的国际联盟。
“这个组织,”国安代表调出资料,“过去两年在东南亚、东非多个港口城市发起‘技术伦理听证会’,鼓动当地工人抵制自动化改造。每次活动后,相关项目都会遭遇舆论抵制或安全调查。”
林海阳点头:“他们盯上的不是技术,是转型的缝隙。”
会议最终决定:由警方与国安联合成立专项追踪组,对王振华及其接触的境外人员实施双向监控;同时,启用“天网-港口”系统中的资金行为模型,筛查近半年内与该国际组织有关联的异常资金流转。
散会后,他未离开指挥室。技术人员将初步筛查结果传回:一笔来自离岸账户的五百万元资金,通过三家空壳公司中转,最终流入本地一家名为“航联咨询”的机构。该机构名义上为航运企业提供管理培训,但其注册地址是一处废弃仓库,且近期多次申请进入港口施工区进行“行业调研”。
“记住这个账户路径。”他低声吩咐,“不要打草惊蛇,继续追踪下游。”
当天下午,林海阳出现在市科技园区的智能航运实验室。科研团队正在测试一套新型低碳推进系统,该系统通过氢氧催化反应为无人货轮提供辅助动力,可降低传统燃油消耗三成以上。他戴上防护镜,走进测试舱,看着模拟货轮在水槽中平稳运行,尾流几乎无烟。
“数据稳定吗?”他问。
“连续七十二小时满负荷测试,故障率为零。”项目负责人递上报告,“关键是,这套系统兼容现有码头供电网络,改造成本比预估低百分之十八。”
他翻动报告,目光停在“碳排放削减率”一栏。片刻后,他拨通交通局电话:“安排一次闭门会议,邀请十五家本地航运企业负责人,明天上午九点,地点在港口调度中心。”
次日,会议室座无虚席。林海阳没有开场致辞,而是直接播放了一段视频:一艘传统货轮在靠港时因机械故障引发漏油,海面浮起大片油污,清理船只缓慢作业,背景是延误的集装箱堆场。画面切换,另一艘搭载新型低碳系统的无人货轮安静停靠,电力接驳自动完成,装卸效率提升近五成。
“这不是未来,是现在。”他说,“有人告诉我们,智能化会淘汰工人,会制造风险。但事实是,不转型,才是最大的风险。”
他打开ppt,列出三项支持政策:政府承担百分之四十的设备升级补贴;设立专项贷款通道,利率下浮两个百分点;所有参与改造的企业,优先获得新港区的泊位分配权。
“我们不是要取代谁,是要带着所有人往前走。”他扫视全场,“明天,第一套系统将装船试运行。愿意第一批接入的,请留下。”
会议结束时,七家企业代表留下洽谈细节。林海阳走出会议室,秘书递上一份加密文件:追踪组最新汇报,王振华昨晚与一名自称“国际航运观察员”的外籍人士在城西某商务酒店会面,对方护照信息经核查为伪造,且其入境记录显示,此人曾在东非某港口爆炸案前三天出现于当地。
更关键的是,酒店监控显示,会面结束后,王振华进入地下车库,将一个U盘交予一辆悬挂外地牌照的黑色轿车。车牌经识别,属于“航联咨询”的名下车辆。
“找到那辆车。”他下令。
当晚,网安中心通过基站定位锁定该车辆最后出现的位置——城南物流园。警方伪装成园区巡检人员进入排查,在一辆冷链车的夹层中发现高密度存储设备,内含大量剪辑过的视频素材:无人吊机操作失误导致集装箱坠落、AI调度系统误判引发船只碰撞、工人集体抗议被防暴警察驱散……每段视频都标注了投放平台和时间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