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魂核里的力量在翻涌,像被影夫人的话激怒的活物,烫得他掌心发红。
归无尘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枯木拐杖点地的声音让他回神:\"小友,这门一旦踏进去,因果线就断了。\"老者的目光穿透命渊之门的雾气,\"你父亲当年没走完的路,你要接着走?\"
\"我父亲......\"凌晨的喉头发紧。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染血的手,想起那半枚魂核上刻着的\"命渊\"二字,想起十五岁被古丽娜扎羞辱时,父亲攥着他的手腕说\"你要活成让所有人仰望的光\"。
此刻魂核的热度顺着经脉窜遍全身,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风声、傀儡的撞击声、甚至影夫人的威胁——
\"我要知道他为什么而死。\"凌晨抬起头,目光扫过林清岚攥紧的琴弦、莫青川按在机关匣上的手指、楚离腰间震动的天阳宗玉牌、苏挽晴已经出鞘三寸的剑,最后落在影夫人森然的眼底,\"更要知道,凌家到底在守什么。\"
他迈出一步。
魂核的幽蓝光芒突然暴涨,像一颗小太阳撞进命渊之门。
青黑色的门扉发出闷响,缝隙里渗出的黑雾被光芒逼退,门后露出一片漆黑如墨的虚空,隐约能看见无数光点在其中沉浮,像被揉碎的星河。
\"走。\"凌晨回头对众人笑了笑,那笑容带着十二岁被废时没有的锋利,\"要一起吗?\"
林清岚最先动了。
她重新调紧琴弦,银弦在虚空里划出一道光痕:\"我倒要看看,什么'逆命碑'能困得住我的琴音。\"
楚离手按玉牌跟上,玉牌与魂核共鸣的震颤透过掌心传来,让他想起残卷里那句\"天阳宗的火,该照回它该照的地方\"。
莫青川踢了踢脚边的机关鸟,铜铃般的轻响里,机关鸟振翅飞入虚空:\"机关阵的图纸还没画全,不进去看看多可惜。\"
墨九卿的锁链\"哗啦\"一声绷直,他瞥了眼还在光罩外挣扎的燕十三娘:\"影阁的账,等回来再算。\"
苏挽晴将剑完全抽出,剑身映着魂核的光:\"凌家的人,我护定了。\"
白千羽舔了舔嘴角,血咒师特有的狂热在眼底翻涌:\"命渊?
正好试试我新创的血封术。\"
归无尘的枯木拐杖在虚空中点出一道金纹,算作引路:\"因果线既然动了,总得有人把它理顺。\"
凌晨望着众人,喉咙发紧。
他最后看了眼命渊之门,正要抬脚踏入,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门内传来,混着风声,却清晰得像在耳边——
\"欢迎回家,凌氏最后的血脉。\"
所有人的脚步猛地顿住。
凌晨的瞳孔剧烈收缩。
那声音,那带着点沙哑的尾音,那习惯在\"凌氏\"二字上加重的语气......分明是他父亲凌战的声音!
他想起十二岁冬夜,父亲裹着玄色大氅走进柴房,把他冻僵的手揣进自己怀里说\"别怕,爹在\";想起十五岁暴雨天,父亲堵在祠堂门口,用身体替他挡下长老的辱骂;想起父亲咽气前,血沫沾在他衣领上,说\"等魂核回家那天,你就知道该怎么做\"......
此刻,那道声音混着门内的黑雾飘出来,像父亲的手,正穿过千年时光,搭在他肩头。
凌晨望着门内的黑暗,喉结动了动。
他听见自己说:\"我回来了,爹。\"
话音未落,命渊之门突然发出轰鸣,黑雾翻涌着将众人卷入门内。
最后一秒,凌晨看见影夫人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嘴唇动了动——
\"小心......命渊里的,不是你爹。\"
但风声吞没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