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埋汰,三狗子,你俩也把竿支上!挂点的饵,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招点鱼,把大鱼引来!”
陈光阳吩咐完,裹紧皮袄,一屁股坐在船板上,掏出烟盒,给几人散了烟。
四个男人,就在这飘摇的破船上,顶着凛冽的寒风,盯着几根纹丝不动的竿稍,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
日头彻底沉到西山后面,天色迅速暗了下来。
寒气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浸透厚厚的棉衣。
二埋汰冻得直跺脚,三狗子把狗皮帽子的护耳放下来,紧紧捂住耳朵。
李铮年纪,虽然也冷,但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睛死死盯着陈光阳那根主钓竿的竿稍。
“光阳哥,这…这能有戏吗?鱼都冻僵了吧?”二埋汰搓着手,哈出的白气瞬间结霜。
“急啥?钓鱼钓的是耐心!这才哪到哪?”
陈光阳吐出口烟,眼神沉稳。
他心里也急,两万块像块大石头压着,但他更清楚,越是大鱼,越沉得住气。
突然!
三狗子那根竿的竿稍轻微地点动了一下。
“有口!”三狗子低呼一声,刚要提竿,被陈光阳一把按住。
“别动!是鱼闹钩!惊了窝子!”陈光阳声音压得极低。
果然,那点动很快消失了。
但没过多久,二埋汰的竿稍也轻轻颤了颤。水底下似乎有些东西被酒香玉米吸引过来了。
就在这时,陈光阳那根一直纹丝不动的主钓竿,竿稍毫无征兆地、极其缓慢却沉重无比地向下弯去!
不是那种试探性的抖动,而是如同被水底巨物拖拽般,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蛮力!
“来了!”陈光阳瞳孔一缩,瞬间掐灭烟头,整个人像绷紧的弓弦弹了起来!
他双手猛地握住竿把,双脚在湿滑的船板上死死蹬住!
竿身瞬间被拉成一个巨大的、惊心动魄的满弓弧度!
坚韧的鱼线绷得笔直,发出“嗡嗡”的、令人牙酸的震颤声!
“我滴个老天爷!大家伙!绝对是大家伙!”
二埋汰激动得差点蹦起来,船一阵摇晃。
“稳住船!”陈光阳低吼,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手上。
他感受着从鱼线另一端传来的、如同山岳般沉重又狂暴的力量,那绝不是普通的青鱼!
一场无声的角力开始了。
陈光阳时而弓步后仰,双臂爆发出蛮牛般的力气,试图将那水下的巨物拉近。
时而又在它猛然发力下冲时,果断地侧身卸力,甚至不得不松开泄力,让鱼线“吱呀呀”地往外猛窜十几米,避免断线或拔河。
陈光阳不由得感叹。
幸亏他手里面有着老毛子的正经路亚杆儿,再加上他手动坐的线轴。
不然这大青鱼,还真的整不上来!
鱼线时紧时松,船在水面上被拖拽得左摇右摆,如同狂风中的一片叶。
冰层边缘被鱼尾扫到,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每一次对抗都惊心动魄,陈光阳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又被寒风瞬间吹干。
足足僵持了半个多时,那水下的巨物似乎才被消耗掉一部分体力,挣扎的力道稍缓。
陈光阳抓住机会,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收线。
沉重的绕线轮在他手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二埋汰!抄网准备!三狗子,稳住船!李铮,把钩子拿过来!”
陈光阳的声音带着喘息,却沉稳依旧。
随着鱼线一点点收回,水面下的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终于,在距离船七八米远的地方,水面猛地炸开一团巨大的浪花!
一条青黑色的巨影翻滚着浮出水面!
那体型,扁担长短都是往少了!
青黑色的鳞片在暮色中泛着冷硬的光泽,鱼头硕大,鱼尾摆动间搅起的水浪差点把船掀翻!
“我的妈!这…这他妈是青鱼精吧?!”
二埋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抄网都忘了举。
“别愣着!是它!就是它!”
陈光阳低吼,手臂肌肉虬结,死死控住还在疯狂挣扎的巨青鱼。
“这个头,嗓子眼里那石头不了!二埋汰,看准了,抄头!”
二埋汰这才如梦初醒,咬着牙,看准那巨青又一次被陈光阳拉近水面。
力道稍竭的瞬间,大吼一声,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大抄网狠狠罩向鱼头!
“噗!”
抄网精准地罩住了硕大的鱼头!
巨青受惊,爆发出最后的疯狂,尾巴“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劈头盖脸浇了四人一身,冰冷刺骨!
二埋汰被这股巨力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栽进水里,幸亏三狗子从后面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钩子!李铮!快!”陈光阳一边帮着二埋汰死死压住抄网柄,一边急喊。
李铮反应极快,抄起船板上磨得锃亮的铁钩,看准那在网中疯狂扭动的巨青鱼鳃后的位置,狠狠一捅!
“噗嗤!”
锋利的钩尖穿透鱼鳃,牢牢挂住!
巨青鱼浑身剧颤,挣扎的力道瞬间弱了大半。
“拖上来!”陈光阳和二埋汰合力,连拖带拽,终于将这条足有一米多长、浑身滑溜、怕是有百十来斤的巨青鱼拖上了摇晃的船板!
大鱼在狭窄的船板上徒劳地拍打着,腥气扑鼻。
陈光阳顾不上喘气,抽出腰间的潜水刀:“按住它!找石头!”
二埋汰和三狗子立刻扑上去,用身体死死压住滑溜冰冷的鱼身。
陈光阳单膝跪地,一手掰开那还在一张一合的硕大鱼嘴,另一只手握着刀,心翼翼地探进去。
鱼嘴里腥热滑腻。
陈光阳的手指在坚硬的咽喉部位摸索着,很快,指尖触碰到一块异常坚硬、凸起的骨质物!
他心头一喜,刀尖顺着边缘心地撬动。
“有了!”他低喝一声,手腕一用力!
一块比成人拇指还要大上两圈、呈心形、颜色深黄泛着琥珀光泽的坚硬骨质物,被他生生从鱼鳃下方的咽喉处撬了出来!
“鱼惊石!”二埋汰和三狗子同时惊呼!
他掂了掂手里这块还带着鱼血和粘液的石头,沉甸甸的,在昏暗的天光下,那温润的琥珀色光泽仿佛自带一层神秘的光晕。
但是他妈的不行啊。
这明显没有孩手掌大!
“这他妈咋整啊?”
陈光阳咧了咧嘴:“先给这条鱼丢岸上去,然后再回来钓鱼,不然能咋整啊?”
众人只好来回折腾。
就这样,陈光阳接连钓了三四钩,弄上来了三四条大青鱼。
但是脑袋上面的鱼惊石全都不够大。
这时候已经半夜了。
四个人身上的棉袄全都被打湿了。
三狗子看了看天,缩了缩脖子,然后看着陈光阳:“光阳啊,天太冷了,要不要明天再整呢?”
二埋汰也点了点头:“我看也行,这太冷了,我都要冻的拉拉尿了光阳哥。”
陈光阳扭头看了看李铮,家伙虽然没话,但是也哆哆嗦嗦的。
“那行,咱们这就往回走吧。”
二埋汰点了点头,立刻开始划船往回走。
陈光阳的手在袖子里面,也没有收鱼竿,准备到岸上再。
但,就在船到了岸上的时候。
陈光阳的那鱼竿砰的绷直,差点给陈光阳拽一个趔趄!
众人全都一愣!
“卧槽!这是又上鱼了!”
陈光阳立刻点头:“他妈的,这鱼劲儿大,有希望啊!”
完话,立刻摆动鱼竿,跟着鱼的方向来回泄劲儿!
随后一点点给这大鱼拽上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