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如你所愿。”
范清越的声音,回荡于整个东夷城。
他端着手中酒,将其一饮而尽,右脚踏前,从马车上走下来。
王启年急忙端来椅子,有侍女端来酒水,还有糕点。
有人负责搭建一个棚子。
城楼之上,四顾剑看着这一幕,微微蹙眉,问道:
“你打算坐着和我打?未免太托大了吧?”
范清越不说话,只是张嘴吃下李云睿递过来的葡萄。
右手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椅子手柄,吐出四个字:
“万剑归宗!”
东夷城。
这所在东面边陲的大城。
在这里,平日里有很多人家,卖些刀剑铁器,酒肆茶楼,倒也热闹。
城里人,多是粗人,手底下有把剑,也不过是防身之用,或是祖上传下来些技艺,世代为匠,铸剑为生。
可这一刻,却叫这城里所有的人,都变了脸色。
这一日,天色尚早,晨雾未散,城中街道上尚有几声鸡鸣,狗吠,小贩推着独轮车,吱呀吱呀地沿街叫卖。
突然之间,一声清响,自城中天空响起,仿佛一柄剑鸣,自天而落,惊破了这清晨的寂静。
先是那街边行人的剑,挂在腰间,或背在背后的剑,忽然一震,竟从鞘中自行拔出,嗡鸣不止,继而猛地腾空而起,直冲云霄。
人们尚未来得及惊呼,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时,手中之剑已不在手,而是在天上,密密麻麻,如同黑鸦蔽日,遮天盖地。
店铺之中,铁匠铺的架子上,那些尚未卖出的剑,也纷纷飞起,如鱼跃水,直冲而出,剑光如线,划破晨曦,映得整个城头一片银光。
连那尘土泥沙,原本散落在街头巷尾,也被一阵无形之力卷起,凝聚成剑形,腾空而上,与那万千飞剑一道,列阵成行。
霎时间,东夷城的天空之上,已无一片云,无一丝光,唯有一片剑海,铺天盖地,剑气森森,寒光如霜,照得人脸上都是一片冷意。
剑阵之密,几无空隙,似有人以无形之手,将天下之剑尽数召集于此,排列成阵,如千军万马列阵待战,肃杀之气,令人窒息。
城中之人,纷纷仰头望去,皆呆若木鸡。
老人拄杖而立,孩童缩在母亲怀中,不敢言语。
那平日里最是自负的剑客,此刻也愣在原地,手中空空,满脸惊骇。
他们之中,有曾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也有曾在江湖中闯出名号的,可今日这一幕,却叫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术法?”有人低声问。
“刚才没听到吗,这招叫万剑归宗!”另有人颤声道。
“不是术法,也不剑法……这是……这是天命!”
一位白发老者,拄着拐杖,站在街头,眼中似有泪光。
“这是天命!是天要收剑,是剑要择主!”
街道之上,尘土飞扬,人们纷纷奔走,想要看个明白。
可那剑阵,高悬不落,也不动,只是静静悬于空中,如同沉睡的巨兽,等待号令。
忽而,一阵狂风自城外吹来,卷起尘沙,吹得人睁不开眼。
那风中,似有一道声音,低沉而苍老,似从远古传来,又似就在耳边响起。
“剑,非器也,乃心之形。
今日万剑归一,非为战,非为杀,乃为择!
四顾剑,给你的选择。”
此言一出,满城寂静。
连那风,也似被这声音镇住,骤然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