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骧手掌虚按,示意帐内安静。
他看向叶芸来:“叶军长,介绍一下第六军目前的兵力部署。”
叶芸来起身,指着地图汇报,条理清晰:
“大王,李副总长,我军目前三个师分布如下:”
“王錱师长的十六师,两个旅驻防赣州城周边,另一个旅已前出,至梅关北面十里的南安府城,与关上守敌对峙。”
“傅维林军师,率十七师驻宁都,防闽省方向清妖。”
“陆展元师长的十八师,驻吉安府,为全军预备队。”
萧云骧微微颔首,果断下令:“即刻调十七、十八师来赣州府集结,准备全军攻粤。”
“宁都防务,由刘昌林的第七军接防。”
叶芸来肃立领命:“是!”
萧云骧目光炯炯,扫过叶芸来和王錱等人:
“我军三日后发起攻击,首要目标——拿下梅关,攻入南雄州!第六军能否担当此任?”
叶芸来黑瘦的脸上绽开笑容,透着自信:
“大王放心!我等枕戈待旦已久,就等这一天!三日内必做好一切准备,绝无问题!”
萧云骧闻言哈哈一笑,站起身来:
“好!要的就是这股气势!具体攻击部署、先锋人选,由你全权负责。”
“现在先给我们找个地方,安顿歇脚吧。”
叶芸来连忙应下,亲引萧云骧一行,至大帐旁已平整好的空地。
警卫长敬翔立即指挥手下卸下马背物资,动作麻利地挖掘立桩,铺设篷布。
众人协作,不久,规整的营帐便立了起来。
安顿好住处,众人随叶芸来到第六军食堂吃饭。
用罢午饭,叶芸来自回去主持军事会议。而警卫们,将战马牵至山下江畔水草丰茂处,吃草饮水。
下午四五点钟,春日西斜,光线柔和。
萧云骧与李竹青两人,信步至帐篷边草地,寻一干净石块坐下。
脚下不远,汛期的赣江水势浩大,浑浊江水,裹挟泥沙树枝奔流不息,轰鸣声不绝于耳。
两人借此闲暇,商议着事情。
这时,叶芸来独自走来,沉默寡言一如往昔,很自然地坐在萧云骧身边的草地上,双手抱膝,望着江面,仍似当年亲卫模样。
萧云骧侧头问道:“阿来,攻击方案和先锋人选,都商议妥当了?”
叶芸来点头,声音平静:“商议好了。决定以王錱的十六师为先锋。”
“他们位置最靠前,准备也最充分。”
“且王师长和他手下弟兄求战心切,此重任,理应由他们担当。”
他顿了顿,补充道,
“其实粤省境内旧朝守军,多是绿营兵,战力平平。”
“那位叶总督,长于内斗却疏于治军,并非难缠角色。”
“唯一的麻烦,就是梅关天险。只要拿下此关,后续便畅通无阻了。”
萧云骧对叶芸来的判断,深以为然。
第六军与第七军类似,属后期扩编。
王錱原为相军将领,性子刚烈自负。
归顺以来,王錱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迫切渴望用一场硬仗,一场为自己和十六师的正名之战,来证明这支以相军降卒为基干的队伍,绝非弱旅。
而他这份锐意建功的决心,正是萧云骧乐于见到的。
该师经近一年严格整训,军官多由西军各部调来的老兵充任,队伍骨架坚实。
所欠缺的,正是一场严酷的战火淬炼,方能脱胎换骨,真正与老部队比肩。
他脑海中,再次闪过军情局呈报的梅关情报:
梅关,雄踞大庾岭巅隘口,始筑于北宋,明时曾大修。
关楼青砖巨石砌就,拱门高仅三米五六,宽不过三米,狭窄异常。
南门额题“南粤雄关”,北门额书“岭南第一关”,字迹斑驳,却难掩其险。
关楼两侧皆悬崖峭壁,唯有一条古驿道穿关而过,真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
据守此关的,是旧朝南雄协绿营兵,因关隘狭小,仅驻五百人,属南雄镇总兵管辖。
守关主将,是一名叫做梅鼎的兵备道道员。
装备百余支新式恩菲尔德1853步枪,余为鸟铳、抬枪及冷兵器,以及惯常的滚木礌石,另有两门老式劈山炮。
兵力火力均不算强,险峻地形,是其最大的倚仗。
“梅鼎……”萧云骧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目光再次投向脚下奔流的赣江,若有所思。
江风拂动他的衣角,水声轰鸣,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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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羊城者,广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