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章 欺君罔上(1 / 2)

万采闻言,如蒙大赦,连连磕头。

“能!能!下官一定能!下官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谢部堂大人!谢军门大人开恩!”

他此刻彻底清醒过来,严家这棵大树,怕是又要不稳了!张居正和太子那边,似乎占了上风?

自己若能抓住这个机会,反戈一击,或许…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

杨帆点点头,对刘应节道。

“刘大人,你带万大人下去,安排住处笔墨,让他安心写供状。务必…详尽真实。”

刘应节会意,领着千恩万谢的万采离去。

张翰看着万采的背影,低声道。

“杨兄,有此供状,张雨之罪,铁证如山矣!”

杨帆却微微摇头,目光深邃。

“张雨毕竟是钦差,手持王命旗牌。无陛下明旨或太子正式钧令,我等仍不好直接动他。

而今夜纵火煽乱之事,虽极可能是其指使杨恒昌等严党死士所为,然其必推诿干净,难以直接定罪…”

他沉吟片刻。

“不过…他既然用变法校尉来做文章,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唤来一名亲信,低声吩咐几句。

那亲信领命,快步走向被看押的那些变法校尉头目们。

不多时,在北校场一间营房内,惊魂稍定的万采,正被一群同样惶惑不安、又惊又怒的变法校尉头目围住。

“万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子令旨?那我们算什么?非法民壮?”

“当初是张钦差和您让我们组建校尉队,推行新政,如今又说我们非法?耍我们玩呢?!”

“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家也被烧了!这账怎么算?!”

“必须给个说法!”

万采看着群情激愤的头目们,想起杨帆的暗示和自己刚刚写下的供状,把心一横,苦着脸道。

“诸位兄弟!诸位兄弟稍安勿躁!

我等…我等皆是被那张雨给骗了!蒙蔽了!

他假传上意,欺瞒太子,倒行逆施,以致天怒人怨,引来太子殿下雷霆之怒啊!如今太子令旨已下,遣散校尉,追究首恶…我等…我等皆是受害者啊!”

他添油加醋,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张雨头上,极力煽动头目们的怨气。

头目们闻言,更是怒火中烧。

“走!去找张雨!找他算账!”

“对!让他说清楚!凭什么说我们非法!”

“让他赔偿我们的损失!”

在万采的“带领”和杨帆亲兵的“默许”下,这群满腔怒火、急于撇清关系并寻求补偿的变法校尉头目们,浩浩荡荡地冲出北校场,直扑张雨下榻的词人祠!

词人祠内,张雨正焦急地来回踱步。杨恒昌则如同幽灵般侍立一旁,面色阴沉。

“怎么还没消息?!万采这个废物!杨恒昌!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为何戚继光会来?!那太子令旨又是怎么回事?!”

张雨气急败坏地吼道。

杨恒昌阴沉道。

“大人,事已至此,恐…恐有蹊跷。

那杨帆狡诈,怕是…怕是使了反间计。”

就在这时,祠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喧哗和嘈杂的脚步声!

“张雨!出来!”

“给我们一个说法!”

“凭什么遣散我们!?”

张雨和杨恒昌脸色大变,急忙走到窗前,只见祠外已被黑压压的人群围住,为首的正是万采和那群变法校尉的头目!

“万采!你…你想干什么?!”

张雨又惊又怒,推开窗户厉声喝道。

万采此刻有了“太子令旨”和杨帆撑腰,底气足了不少,昂首质问道。

“张钦差!卑职奉太子殿下令旨,已遣散非法校尉队!然众头目心有不忿,特来请教钦差:我等奉您之命组建校尉,推行新政,何以太子殿下竟斥为‘非法’?

当初您所颁《五条政令》,言称奉旨行事,莫非…莫非是矫诏不成?!还请钦差明示,以安众心!”

这番话,句句诛心,直接将“矫诏”的帽子扣了过来!

张雨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万采。

“你…你…你敢背叛我?!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杨恒昌在一旁看得分明,急道。

“大人!小心!此必是杨帆之计!让他们来反咬一口!快走!从后门走,先去南京…”

张雨此刻却已气昏了头,哪里听得进去?他对着窗外怒吼。

“胡说八道!本钦差乃奉内阁枢密台钧令!何来矫诏?!尔等聚众闹事,是想造反吗?!”

他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是坐实了“并非直接奉旨”,而是通过“枢密台”转令,令人生疑。头目们更加愤怒,开始冲击祠门!

“拿下他!向太子殿下请功!”

“让他赔我们的家当!”

“冲进去!”

混乱中,群情激愤的头目们撞开祠门,一拥而入!张雨的亲随试图阻挡,瞬间被人潮淹没。

张雨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杨恒昌见势不妙,拔出短刀欲护着张雨突围,却被几名悍勇的头目扑倒在地,死死按住。

“反了!反了!你们这是造反!!”

张雨绝望地嘶吼。

很快,他和杨恒昌便被愤怒的头目们捆得结结实实,软禁在了词人祠的一间偏殿内。

窗外,是头目们自发组织的“看守”和此起彼伏的咒骂声。

张雨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彻底落入了杨帆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成了瓮中之鳖。

杨恒昌在一旁,眼神怨毒,却也无计可施。

北校场的惊天风波过后,杭州城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这平静之下,却是暗流汹涌,各方势力都在紧张地观望、盘算和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