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工师,所有‘飞刃’已复检三遍,蒙皮坚韧,机括灵活,油囊琉璃俱已备足。”石敢沉声汇报道。
闻言,墨枢缓缓从木鸢下直起身。
其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黑暗中一架架木鸢轮廓,重重点头:“好,所有人,就地休整。驭手轮值,保持清醒。待主帅烽烟讯号一起……”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洛邑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便是吾等墨门子弟,以百年传承之智、巧夺天工之技,为秦国,为天下,播撒‘天罚’之时。”
洛邑城头,秦臻迎风独立。
风势渐猛,卷动城头黑色旌旗猎猎作响。
城下,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死寂;
城上,是山雨欲来的压抑与肃杀。
“东风……”
秦臻低声自语,摊开手掌,感受着风从指缝间强劲穿过的力量。
这风,正是“飞刃”翱翔九天、精准投下焚城烈焰的关键依仗。
他缓缓握紧手掌,仿佛要将这风、这势、这天下,尽数攥于掌中。
嬴政赐予的玄甲贴合着身躯,那玄鸟纹饰在暗夜中仿佛欲破甲而出。
“天时、地利、人和……”
秦臻低沉的声音在风中回荡,只有他自己能听清:“此战之后,天下当知,天命在秦。”
这场他一手导演、倾注秦国倾国之力、赌上华夏一统进程的泼天豪赌,终于,到了最后一刻。
.........
翌日,辰时初刻,洛邑平原。
天际微明,五国联军炊烟未尽,战鼓已擂。
沉闷的号角声撕裂了黎明的寂静,六十五万大军开始向洛邑城下的秦军壁垒涌动。
与此同时,斥候迅速奔回秦军大营。
“报!主帅,联军拔营,全军开拔。”
“再探!”
立于中军高台之上的秦臻,声音沉稳:“传令全军,按预定部署,迎敌。”
“喏!”传令兵领命,迅速奔向各处营垒。
一时间,洛邑城下,秦军营寨大门轰然洞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纛,旌旗在晨风中烈烈招展,猩红的“秦”字散发出一种沉凝、锋锐的庄严与霸气。
紧接着,是沉默的行军。
盾兵当先,一面面巨大的盾牌被擎起,层层叠叠,构成一道道移动壁垒。
长枪兵紧随其后,丈余长的戟戈平端如林,密集的矛尖寒光闪烁。
老兵的眼神锐利,那是无数次血火淬炼出的森然杀气;
来自骊山、蓝田的新卒虽然脸庞尚存青涩,鼻翼因紧张而微微翕张,但在严苛至极的秦军操典约束下,在“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大秦必胜”的狂热信念压制下,那青涩也被一种初生牛犊般的凶悍所取代。
弓弩手压阵,强弓劲弩斜指天际,蓄势待发。
整个秦军阵列,在沉默的行进中,散发出无形的煞气。
长戈如林,旌旗蔽日,那股源自于纪律、信仰和对胜利绝对渴望的磅礴气势,沉重地压在每一个目睹者的心头,连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凝固。
.........
城东,“疑兵”阵地。
裨将军杨樛立于阵中临时垒起的夯土台上,目光死死盯着涌来的联军前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