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长老点点头：“老和尚我记得，当时他隐世前来达摩寺偷一本经书，中了我一掌后仓皇逃离，那时他便是十境。”

“此人隐世之地离我兽灵院山门不远，一出来便上门要收我全门做下人。”班煜淡淡说道：“被我请动师祖留下的神兽击杀了，佩剑拿来给各位看看。”

“本院主并未什么拿十二境强者立威的心，只是说此类隐士恐怕不在少数。刚刚武长老说该有个领头的牵头出来，私以为说的是，不然今日一个八面巫山，明日一个藏地春，非要将这超凡界搅成一团浆糊不可。”

他话音落下，在场众人都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是每个人都想靠着乱世往上爬的，也有人只想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不少小些的玄门都自问并无人家兽灵院的底蕴，没法硬拼十二境强者，他们巴不得有个类似监武司的名头能镇住那些怀着乱心的人。

谁让人家兽灵院是出历代兽灵天的地方呢？要知道刚刚班煜口中的师祖，就是当代兽灵天啊！

“自然是选个武林盟主出来，那便按着凡俗武林的规矩呗，实力总该有的，势力也少不了。”李戮玄耸耸肩：“不然选出来也没什么意义。说起来我们不细究那射纸箭的人是谁了么？”

“既然在场的人都没头绪，那细究也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灵机道长无奈说道：“虽说不想承认，但我的碧波潭确实也没察觉到什么，老夫自问天下论起探踪寻迹来，无人能出我两仪观的碧波潭其右，可没想到在这一支小小的纸箭上失了手。”

“无妨，既然没头绪，那便先放一边。”了尘和尚走近拍了拍李戮玄肩膀：“李仙人刚刚说的倒也有道理，只是我觉得势力不该有，或者说不该过重，因为选出来的那位未必能像监武司一般超然于世外。”

“可惜了，若是李仙人境界未曾跌落，你本该是个完美人选，实力压过老夫一头，还没有自己的玄门，也就不用担心你一心为自家宗门牟利。”

“那了尘长老可是看错小子了，须知我若真成了那什么盟主，少说也得捞一大笔银子，这样也省的后半生继续剃头。”

“哈哈哈哈！李仙人倒是会开玩笑。”了尘和尚指了指暗下来的天色：“如今天色已晚，各位也别急着当日就定，还是冷静一番仔细思量，小寺备了禅房，刚刚已经让几个弟子给诸位收拾出来了，明日午时我们再议出这人选如何？”

“好！”

“了尘长老心思果然周到！”

“哈哈，那我们可要尝尝你达摩寺的斋饭，吃得多了不会撵人走吧？”

“呵呵，自然是不会的。净尘，去，带着你的弟子们领各位客人去分禅房。”

见了尘和尚如此说，场中众人也就都跟着领路的小和尚走了。

夜深了，了尘和尚还在禅房内念经，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极轻微的动静。

了尘和尚叹息一声，放下经书拿起木鱼轻轻敲了起来，在木鱼有节奏的轻响中，他立着的右手忽然成爪状一吸，门无风自开，一道身影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以龙吸水吸了进来。

随着木鱼的又一次敲击，一层磅礴的罡气罩扩散开来，将这屋内的动静尽数拦下。

“李仙人，这么晚了不歇息，在外面游荡做什么？”

那股吸力骤然消失之后，李戮玄狼狈的稳住身形，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了尘长老，不是您白日里拍了我三下肩膀，要我三更来找您么？”

“那为何又不进来？”

“我怕是自己想多，扰了您清修。”

“来似不来，断似非断，唉。”了尘长老叹息一声：“怪不得云谷主以一梦通幽的起手式教训你，换了老头我也是恨的牙痒痒！”

“恕小子愚笨，听不懂。”

“是说你这犹豫不决的性子！若是自己觉得我是在给你暗示，那便自信进来，难道老和尚我还能将你吞了不成？”了尘长老白他一眼：“所有事上都是如此犹豫，换了我是绫罗仙子，早就一掌送你滚得远远的了！”

“啊...绫罗她...”

“怎么，九天就不能有心中烦闷来寻菩萨告解的时候？”了尘和尚抬手再度用出龙吸水，大殿之中的菩萨泥塑腹中竟然露出了一个可容纳一人的空洞。

“于我来说听万家烦恼也是修行。只不过本来听了就该忘掉，但你也算是事中人，所以破例告知你。”

李戮玄叹息道：“那事是我做的不对，已经解释过了。”

“你向她解释是你的事，可你向自己的心解释了么？”了尘和尚瞥了他一眼：“之前走的是纯阳路子，所以破了身后境界跌落，对吧？”

李戮玄闻言大惊：“这您都看得出来？”

“之前交手的时候有所察觉，不过只是个猜测，后来在菩萨腹中听了绫罗仙子所说，我略一推断，便觉得事实该是如此。”

“我已经同她...”

了尘长老盘坐着的身形忽然闪现在李戮玄头顶，他以手中的小木槌敲了李戮玄额头一下打断了他：“老衲刚刚问过，不是说你向他人解释，你向自己解释了么？”

“或者说换个问法，李仙人，你原谅自己了么？”

李戮玄如遭雷击，良久之后才低声说道：“平白让她伤心那么久...本来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我又如何能够原谅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