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桌上的海贝币,又看了看林宇严肃的表情,终于收起了媚态,乖乖地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腿上,只是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好奇:“林先生有什么正事?跟我一个做这个的,能有什么正事?”
林宇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认真:“我需要一个线人,在黑市帮我收集消息。
比如鬼子的动向、物资运输的路线,还有黑市上的各种风声。我知道你在这儿接触的人多,消息灵通,我想让你帮我。”
他顿了顿,指了指桌上的海贝币:“这十枚是定金,以后每次给我带来有用的消息,都有报酬,消息越重要,钱越多。
要是做得好,每个月还有固定的补贴。你要是愿意,咱们就合作;不愿意,就当我没来过,这些钱你也可以留下。”
阿红盯着林宇的眼睛,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林先生想要的消息,可不是普通消息......是跟鬼子有关的?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她的语气里没了之前的娇媚,多了几分谨慎。
林宇看着阿红眼中的谨慎,没有急着反驳,反而轻轻点了点头:“你得对,跟鬼子沾边的事,确实风险大,弄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买卖。可你在这黑市待着,难道就安全吗?”
他顿了顿,目光在阿红旗袍袖口磨出的毛边。
那是洗过太多次的痕迹,与她刻意营造的娇媚气质格格不入。
“我猜你也不是自愿来这‘红袖招’的吧?要么是家里遭了难,要么是被人胁迫,不然凭你这流利的汉语、还会弹琵琶的本事,何苦在这鱼龙混杂的地方,靠陪笑讨生活?”
阿红的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垂在腿上的手悄悄攥紧了衣角。
林宇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她精心维持的伪装,露出了底下藏着的窘迫与无奈。
“我给你的不只是钱......”林宇继续,声音放柔了些,却多了几分真诚,“你帮我收集消息,我不仅每次给你报酬,还能帮你留意离开黑市的机会。比如帮你找个正经的营生,或者攒够钱让你回江南老家。总比你在这儿,每天对着那些油腻的客人,担惊受怕哪天被人转手卖掉,强得多吧?”
阿红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动摇。
她来黑市三年,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麻木,早就想过离开,可手里没积蓄,又没靠山,只能一天天熬着。
林宇的话,戳中了她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但她还是没松口,咬着唇问:“要是被鬼子发现了,你能保我安全吗?我这条命虽然不值钱,可也不想白白送掉。”
“我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但我能给你兜底。”林宇语气坚定,“我在鹰嘴岛和青山渔村都有兄弟,要是真出了危险,你可以立刻去那两个地方躲着,没人敢动你。
而且咱们的联系会很隐蔽。我不会常来黑市,每次会让可靠的人来跟你接头,你只需要把消息告诉接头人,不用直接跟我碰面,能最大限度减少风险。”
他指了指桌上的海贝币:“这些定金你先拿着,就算你现在不答应,也能改善几天生活。要是答应了,下次接头时,我再给你带二十枚海贝币,以后每个月固定给你十枚当补贴,消息值钱的话,额外加钱。”
阿红盯着桌上的海贝币,又看了看林宇真诚的眼神,心里的天平渐渐倾斜。
她在黑市见多了尔虞我诈,却很少有人像林宇这样,既给利益,又考虑她的安危。
而且林宇能在黑市自由出入,还能让朴先生亲自带路,显然不是普通人,跟着他,或许真的能有条出路。
沉默了半晌,阿红终于抬起头,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媚意,多了几分郑重:“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要是哪天我想走,你得帮我安排,不能拦着我。”
“没问题!”林宇立刻应下,心里松了口气,“只要你按约定给我消息,别帮你安排离开,就是以后你回老家需要钱,我也能帮你凑。”
阿红站起身,走到梳妆台边,把十枚海贝币心地收进贴身的荷包里,又转身看着林宇:“那咱们怎么联系?你什么时候来拿消息?”
“我最近要忙点事,大概半个月后,会让一个穿蓝色短褂、左耳朵上有颗痣的兄弟来跟你接头。”林宇,“他会跟你‘要听琵琶曲’,你就把消息告诉他。平时你留意着,尤其是鬼子来黑市买东西、或者谈论物资运输的事,有多少记多少,不用勉强,安全第一。”
阿红点点头,把“蓝色短褂、左耳有痣”“要听琵琶曲”这两个暗号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记牢了。
“我知道了,要是有紧急消息,我该找谁?”
“最近会有人伴做嫖客经常点你,那就是你的接头人,有紧急消息就告诉他即可,他会想办法联系我。”
林宇早就想好了后手,朴先生在黑市人脉广,让他当紧急联系人,最稳妥不过。
两人又核对了一遍接头细节,确认没遗漏后,林宇才站起身:“那我先走了,你多保重,注意安全。”
阿红送他到隔间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棚子外,才转身回到梳妆台前,摸着荷包里的海贝币,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这条路选得对不对,但至少,她看到了一丝离开黑市的希望。
这就够了。
林宇走出“红袖招”,心里踏实了不少。
情报网的第一步算是踏出去了,有阿红在黑市收集消息,以后对付鬼子,就能多几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