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着杨晃的模样,虔诚地向四方作揖。因为她跪不下去,膝骨已碎,只剩下魂念维持形体。
……
在三进院子里,那个平日最沉默寡言的老妪,也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她向着天地四方拜了拜。
她几乎从不喝酒,年轻时是没得喝,中年时是舍不得喝,老了后是觉得再喝也没什么意思了。但这会儿,她鬼使神差地转身进了灶房。
她掀开坛口,酒水早没剩多少了,只余下薄薄一层。
老妪皱眉:“怎么可能……怎么喝掉这么多?”
她突然觉得背脊发凉,眉心跳动,接着便是一阵头皮发麻。
然后她忽地笑了。
她重新盛了小半碗,端着酒走到游廊下,坐在那张老藤椅上,晒着洒落在院中的暖阳,一口一口地喝着。苦得很,涩得很,但她不在乎。
今日,是她多年活在这宅子里,头一次觉得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安稳。
而那日,阳光也是这般明亮,天气也是这般和煦。
一个北方来的少年,背着沉沉的木匣,笑着倒退着离开,朝她挥手道别。
他腰间挂着个朱红小葫芦,说里头装了三样宝贝:“酒、剑、江湖。”
当时她还嘟囔着:“一个孩子,说这等不着调的话。”
现在才知,他说的,是实话。是他,带来了这份宁静,带走了这宅子里百年不散的怨气,也许还顺便救了几个不该灭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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