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就像是生锈的钟摆一样,每一次落下,都会引起空气的震动,甚至连细微的尘埃都被震得飞扬起来。
当莫璃来到第十二级台阶时,她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窣”的声音。这声音并不是来自于布料的摩擦,而是一种更为粗糙的摩擦声,就好像是某种半腐烂的皮肤在台阶的水泥毛边上磨蹭而过。
那东西爬行的速度非常缓慢,每挪动半级台阶都需要停顿一下,仿佛是在确认自己的骨头是否还连接在身体上。在绿色的光芒中,莫璃可以看到上方的台阶口处有一团阴影在蠕动。那并不是人的形状,反而更像是一堆散了架的骨骼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正一级、一级地朝着莫璃头顶的方向垂落下来。
而此时此刻,那东西就停在了第十级台阶上,正好位于莫璃的正上方。莫璃甚至能够听到那截错位的胫骨在微微颤抖,发出“嗡嗡”的低鸣声,仿佛是在酝酿着下一次的——咔哒声。
莫璃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她能感觉到那个东西正在逐渐靠近自己,就像一只饥饿的野兽,正慢慢地将她逼入绝境。
她紧紧地咬着牙关,甚至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引起那个东西的注意。然而,尽管她如此小心翼翼,那东西似乎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它的气息越来越近,仿佛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
莫璃的心跳急速加快,她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身体也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僵硬。她知道,这样下去她绝对无法逃脱那个东西的追捕。
突然,莫璃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一股剧痛瞬间袭来,让她几乎昏厥过去。但正是这股剧痛,让她原本僵硬的身体有了些许松动,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楼梯上,那是她唯一的生路。如果她还想活命,就必须强迫自己那被恐惧笼罩的身体动起来,尽快远离那个未知的存在。
莫璃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扶着那冰凉的楼梯扶手,艰难地站了起来。她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随时都可能断裂。
每迈出一步,对于莫璃来说都像是一场噩梦。那楼梯的台阶仿佛变成了一个个无底的深渊,她的脚刚抬起,就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当她的脚轻轻落下时,那楼梯扶手发出了“吱呀”一声哀鸣,在这寂静的夜里,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整个世界都在为她的命运叹息。
她屏住呼吸,听见楼上的咔哒声停顿了半秒,随即又响起来,这次更近了些,像有人拖着什么重物,一步一顿地碾过楼板。
手心沁出的冷汗让扶手变得滑腻,她死死攥着,指甲掐进掌心也感觉不到疼。
楼下的声控灯坏了,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着三级台阶,再往下就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她数着自己的心跳声,强迫僵硬的膝盖弯曲,每下移一步,背后的咔哒声就清晰一分,仿佛那东西正贴着楼梯扶手滑下来,带着铁锈摩擦木头的刺耳响动。
突然,她踩空了最后三级台阶,整个人踉跄着扑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手机地摔出去,屏幕在黑暗中闪了两下就灭了。
就在这时,楼上的咔哒声停了。
莫璃趴在地上不敢动,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楼上传来的、像布料摩擦墙壁的沙沙声。
黑暗像浓稠的墨汁,将莫璃紧紧包裹。她屏住呼吸,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哒”声。
它更近了。
不是错觉,那声音正不紧不慢,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一步步向她逼近。
每一次“咔哒”,都像一把小锤子,狠狠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莫璃感到自己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斧头的木柄被手心渗出的冷汗浸得有些滑腻。
她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心脏却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几乎要盖过那越来越清晰的咔哒声。
“是什么?”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疯狂尖叫。
是森林里常见的野兽吗?还是……某种更可怕、更未知的东西?
黑暗剥夺了她的视觉,将一切恐惧都放大了无数倍。
她仿佛能看到无数双闪烁着幽光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仿佛能感觉到冰冷的气息已经喷洒在她的脖颈上。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发,带来一丝冰凉的寒意。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要将胸腔撕裂。她想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能怕……不能怕……”莫璃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试图用意志力压下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恐慌。
她举起斧头,手臂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这把斧头是她唯一的依仗,是她与这未知黑暗对抗的最后武器。
咔哒……咔哒……
那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仿佛就在她身后,或者……就在她面前的黑暗里,正用某种坚硬的、节肢状的东西敲击着地面,计算着她的位置。
莫璃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试图在黑暗中找到任何一丝光亮或轮廓。
结果只是徒劳。只有无边的黑暗充斥她的眼帘。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以及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的细微声响。
“来吧……”她在心底发出一声无声的呐喊,紧握斧头的手因为决心而再次用力,“不管你是什么……”她的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