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瞬之间，顾兴宗面前出现未来的预演画面。

数千道不同的画面堆叠在顾兴宗眼前，一晃而过。

顾兴宗尚未看清，画面就全部消失，只留下脚下流淌的浪潮。

浪潮推进，顾兴宗也随之后退。

再想上前，是无能为力，顾兴宗只能看着自己被浪潮推回原本的位置。

留在远处的分身，已然化为了粉尘，沉没在河流当中，被时间浪潮一次次冲刷中不见痕迹。

顾兴宗努力回想着未来的画面，他脑海中仅存的一幅画面，是一道金光砍向江晨远。

顾兴宗试着将其前后衔接起来，可无济于事。

至此，那道金光在顾兴宗心里一道印痕。

这几日，顾兴宗除开吃饭睡觉时间，基本上就在站在时间浪潮里，遥望着漆黑的未来发呆。

从那天以后，顾兴宗再也看不见未来的景象，无论试过了什么方法。

好像那一日的景象，只是一种幻境。

退出时间浪潮，组成河水的线条都腾起，收缩，扭转，重新组成这世界。

色彩涌现，填补上空洞的万物。

周围的一切都重新活络起来，就像从前一样。

顾兴宗起身，朝着雪草青团方向，搭起手：

“时间不早了，该把羊群带回去了吧！”

听见顾兴宗的叫喊，雪草青团驾马将羊群往回赶。

顾兴宗也站上山坡，挥舞着手中皮鞭，将分散的羊群收拢到一起。

雪草青团将马停住，马背后小乌翅膀扑腾了两下，稳稳站在马鞍之上。

望着小乌忽闪忽闪的眼睛，顾兴宗挥挥手，小乌会意，轻轻飞起，缓缓落在雪草青团肩头。

顾兴宗上马，小乌用鸟喙啄了啄顾兴宗的脑袋。

顾兴宗晃晃头，小乌则嫌弃地对着顾兴宗挥动起翅膀。

“看来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小乌与顾兴宗缠斗起来，雪草青团见此“哈哈”大笑，骑马带着两个家伙，回到了氏族营地。

吃过晚饭，顾兴宗与青团一家道了晚安，就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处。

雪草青团望着顾兴宗的身影消失在几个营帐后，嘴角勾起微微的笑。

经过几日，她明显感觉到顾兴宗比刚回到这里，已经健谈许多，他好像慢慢变回那个少年，雪草青团也终于可以捧着脸坐在他的身边，继续听他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这样就挺好，顾兴宗能从亲人的死亡中走出来，就挺好……

雪草青团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伸了个懒腰。

顾兴宗盯着面前摇摆的油灯，眨了眨眼睛。

当周围都安静下来的时候，顾兴宗听着自己的心跳，手指总是下意识地掐进拳心中。

“呼——”

顾兴宗伸出手指，捻灭油灯的火焰。

黑暗笼罩着一切，顾兴宗的眼睛暂时失去了功能，他打开自己的“心眼”，任由丝线腾飞，渐渐在身前纠缠。

流淌的河，在脚下出现，顾兴宗注视着身后的浪花，大步向前。

“现在是什么时间？”顾兴宗开口发问。

“深夜。”

两人两两相望，沉默片刻。

“有时，真想给你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