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逃脱,休整(1 / 2)

山海疑云 山海书 2686 字 2个月前

说真的,有时候不得不相信命运这玩意儿,它总在你觉得快要完蛋的时候,给你来个意想不到的转弯。就像我和公羊宣卿,前一秒还像两条被扔进油锅的咸鱼,在飞升台那片死寂的废墟上,前有魔首遮天巨爪,后有张凌天恶念深不可测的身影,感觉下一秒就要被碾成齑粉。后一秒,我们俩就跟被扫地出门似的,“噗通”两声,砸回了幽冥血海殿那粘稠、冰凉、还带着万年怨气腥臭的血海里。

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浑身骨头跟散了架一样,每一处关节都在打架,肌肉酸痛得像是被巨兽踩踏过。脑袋里更是嗡嗡作响,像是有一群愤怒的蜜蜂在里面安了家,眼前景物都带着重影。公羊宣卿到底修为深厚,虽然也狼狈,但还能挣扎着坐起来。我干脆瘫在血海上,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只觉得这血海的水真是冰得刺骨,虽然那味儿冲得我胃里翻江倒海,但是血海确实有恢复伤势的功效。

说实话脑子里一片空白,啥也想不了,就只剩下喘气的劲儿。过了好一会儿,混乱的思绪才慢慢归位,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我们还活着?张凌天恶念居然没把我们连同那残玉一起捏碎,反而把我们送回来了?这师父斩下来的恶念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我艰难地偏过头,看向旁边的公羊宣卿。他脸色白得吓人,往日里那如同熔炼黄金般的璀璨眸色,此刻也黯淡了不少,透着浓浓的疲惫和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他右臂那个伤口没了金龙甲遮掩,看着更是触目惊心,淡金色的血液还在不断渗出,滴落在暗红的血海上,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声。

“君天……”他嗓子哑得厉害,像是被砂轮磨过,“那玩意儿……到底是个啥?还有那个人是张凌天的恶念?”

我费力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尝试抬起仿佛灌了铅的右臂。那金龙甲死沉死沉地箍在上面,冰凉梆硬,毫无生气,感觉不像是一件护甲,反倒像是一副沉重的镣铐。左腕上的应龙镯情况更糟,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偶尔闪烁一下,也如同风中残烛,看得我心都揪紧了。唯有胸口的苍龙戒,还算安分,只是传递着一股冰凉的触感。

但我掌心攥着的那样东西,却让我心头莫名地一定。

我缓缓摊开手掌。

那枚残玉就安静地躺在那儿,乳白色的光华已经内敛,只剩下那半片羽毛的纹路,清晰而古老,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味。在这充斥着血腥、死寂和诡异气息的血海殿里,它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干净,温润,甚至带着点……神圣?

“我也想知道它是个啥。”我的声音同样沙哑不堪,“但张凌天师父……他好像认识。最后那话您听见了吧?‘此物与你有缘,亦是因果’,还让我‘保护好它’……您说,他这到底是顺手推舟,还是另有所图?”

我回想起他最后那个眼神。尽管隔着他脸上那层永远流动的阴影,我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不是平日里常见的漠然或者戏谑,倒像是一种……沉甸甸的追忆,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和悲伤?然后他就转身,以一人之力,引动整个飞升台废墟的死寂法则,迎向了那铺天盖地的魔潮。那画面,说实话,极具冲击力。无论他是正是邪,那一刻展现出的强悍与决绝,令人印象深刻。

公羊宣卿沉默了片刻,目光死死盯着那枚残玉,眉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因果……这玩意儿最是缠人。张凌天的恶念,心思比这幽冥血海还要难测。他的话,真假难辨,但既然出了他的口,就绝不会是无的放失。这东西……”他用没受伤的左手指了指,“能引得域外魔首那般疯狂,又能让张凌天恶念态度暧昧不明,其来历,恐怕远超你我的想象。小子,你这次,怕是握住了一个足以搅动风云的宝物,同时也背上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我心里顿时一沉。公羊说得没错,这残玉就是个双刃剑。域外魔首拼死争夺,张凌天恶念态度微妙,它本身就是巨大危机的源头。但反过来说,它也可能是我们目前唯一的、能揭开迷雾、找到希望的线索。

“公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刚才情急之下我触碰到它时,好像……看到了一些残缺的景象。”

我尽量描述那惊鸿一瞥的画面——崩塌的仙门、无尽的魔潮、神魔陨落的血雨、还有那道斩落羽翼的悲壮身影……

公羊宣卿听得面色越发凝重,呼吸都似乎停滞了。待我说完,他良久没有出声,只是缓缓地、沉重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声音低沉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如果你所见非虚……那这枚残玉,牵扯的恐怕是……上古神界崩碎的惨烈真相,甚至是某位陨落的至高存在,最后一丝不甘的执念所化。难怪……难怪魔首要不惜代价,难怪张凌天恶念会是那般反应……”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我们彼此心照不宣。这枚小小的残玉,其分量,重逾千钧。

公羊宣卿勐地晃了晃脑袋,似乎想将那些沉重的思绪暂时甩开,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务实,“不管它是滔天的机缘还是泼天的麻烦,都得有命才能承接。老子这身子骨都快散架了,你小子也差不多去了半条命。这血海殿虽非善地,但张凌天既然送我们回来,暂时应该无恙,先疗伤吧。”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能从飞升台那种绝境下生还,已是侥天之幸。此刻浑身无处不痛,神识枯竭,当务之急确实是尽快恢复一些行动力。

我们两人便在这诡异的空间里,各自盘膝坐在翻滚的血海之上,强行压下杂念,运转功法,汲取血海的恢复治愈之力,缓慢地修复着几近崩溃的肉身与神识。这个过程极其痛苦且缓慢,灵力每一次在破损经脉中流转,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识海的修复更是艰难,如同在破碎的镜子上一点点黏合碎片。但没办法,只能咬牙硬撑。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仿佛失去了意义。或许过了几个时辰,我感觉终于缓过一口气,至少剧烈的眩晕感减轻了不少,四肢也恢复了些许力气。公羊宣卿那边的气息也平稳了许多,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股骇人的虚弱感已然褪去。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掌心那枚残玉上。它依旧安静,温润,仿佛亘古如此。

“前辈,”我开口,声音虽然依旧沙哑,但多了几分底气,“我们不能一直滞留于此。药王谷情况未明,浮霞师姐和朱言他们必定心急如焚。”

公羊宣卿睁开双眼,金眸中精光一闪:“嗯。必须尽快离开。但这残玉……如何处置?带在身上,气息一旦外泄,无异于黑夜明灯,恐怕立刻就会引来魔首窥视。”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问题。这残玉就是个巨大的吸引源。

我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挲着残玉表面,那冰凉温润的触感,奇异地让有些焦躁的心绪平复了些许。忽然间,一个念头福至心灵。

我尝试着,极其小心地分出一缕细若游丝的神念,混合着应龙镯残存的、微弱得可怜的创生之力,缓缓地向掌中的残玉渡去。

令我惊讶的是,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那枚残玉就像是干涸已久的大地,悄然接纳了这一丝微薄的力量。紧接着,它表面那半片羽毛的纹路,极其微弱地亮起了一瞬,然后……它在我掌心之中,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并非视觉上的隐匿,而是仿佛化作了一道温凉而轻盈的气流,顺着我的手臂经脉,悄无声息地流入了我的识海深处!

我心中大惊,立刻凝神内视。

只见那枚残玉,此刻正静静地悬浮在我识海的中心,与我之前烙印下的那点虚空坐标光点比邻而居。它散发着极其微弱的乳白色光晕,如同一个柔和而坚韧的光茧,轻轻包裹着我那受损严重、依旧隐隐作痛的识海。光晕所及之处,那撕裂般的痛楚竟然奇迹般地缓解了不少,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与安稳感渐渐弥漫开来,仿佛漂泊的舟船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更让我惊喜的是,它似乎拥有一种极强的自我隐匿特性!一旦融入我的识海,其所有特异的气息仿佛彻底内敛,若非我刻意内视,甚至都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这……”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奇妙的变化。

公羊宣卿显然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和那瞬间消失的残玉气息,投来疑惑的目光。

“它……它融入我的识海了!”我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解释道,“似乎……还能温养修复我的神识,而且……它自身的气息完全隐藏起来了!”

公羊宣卿闻言也是愣了一瞬,随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果然!灵物有灵,自择其主!好!太好了!藏于你的识海,温养神魂,隐匿自身,这简直是目前最好的结果!除非魔首或张凌天恶念那等存在,直接剖开你的识海探查,否则谁也难以察觉!妈的,看来这趟鬼门关闯得,值了!”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这真是意想不到的惊喜,不仅解决了携带的难题,还能助我疗伤,简直是雪中送炭。

伤势稍定,最大的隐患也暂时消除,我们便开始寻找离开这幽冥血海殿的方法。